眾人早被他一番話所懾,全場呼息緊凝,可聞針黹觸地。
太皇太后臉色煞白,渾身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字,太后眉頭緊蹙,本欲詬皇帝不孝不敬之罪,卻教他扳回一城。
慕容謹之轉身把璃憂交給郭麟,郭麟與星河慌忙一左一右攙扶住了,眾人正不知道帝君要做什麼,又驚又疑,卻見帝君倏地把外袍褪下,扔到地上,道:“法不可廢,但祖奶奶是朕的奶奶,朕以此袍代祖奶奶之身,刑部尚書,請執刑。”
杖打龍袍?
這是開國以來的第一次!所有人都驚呆住,看刑部尚書顫抖著從禁軍手裡拿過棍杖,走向地上那抹光般閃耀的明黃。
“祖奶奶,朕常惦念您老人家,盼你能多回宮中,倒忽略你年歲已大,你素喜靜,碧玉觀才是你該多待的地方,此事一了,朕便派人護送您回去。”慕容謹之瞥了太皇太后一眼,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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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一臉頹敗之色,彷彿瞬間又老了幾歲,她看了帝君一眼,走到他面前,低聲苦笑道:“皇帝,你夠狠!也許你會比你父皇有出息!”
“謝皇祖母誇獎。”慕容謹之淡淡道,目光慢慢定到一個人身上,眸中流光,寒冷嗜血。
這一眼,楚沐姝覺得有什麼在心中輕輕劃開,然後口子越來越大,到無止境的空寂,又是那種死寂的感覺。痛還好,空,比死難受。
他為什麼會這樣看她?他已經知道了這事當中自己充當了什麼角色嗎?明明只差一步,可惜太皇太后已經再也不能幫她,楚沐姝知道,他雖不喜太皇太后,但尚算敬重,為了白妃,他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她心傷似絕,盛子銘突然過來跟他低聲說了句什麼,慕容謹之變了臉色,迅速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轉頭去看白妃。
不想再看,楚沐姝微微側過頭,卻看到白柏書看了太后一眼,另一邊,太后嘴唇微動,慕容謹之已快步走到自己面前,朗聲道:“淑媛腹中嬰孩雖非為巫毒之術所害,但小人一事,顯然是有人包藏禍心,其行惡劣,論罪當重刑。”
“白妃德行素來端正,又與淑媛無過節,平時關係不錯,斷無謀害淑媛之理,只怕是有人陷害白妃,朕覺此事疑點甚多,特交刑部翻查此案。”
“臣遵旨。”刑部尚書跪下叩頭道。
楚沐姝微微一顫,卻是慕容謹之執上她的手,溫聲道:“沐姝,你痛失孩兒,朕亦同樣痛心,你放心,即便非詛咒之過,這惡事朕亦絕不會放過,另朕會著太醫院翻查病案,找出你小產的原因。”
聽到他說的話,淑媛心頭猛跳,若無詛咒之說,這本就是血崩之症以致小產,又想起他剛才那一瞬似笑非笑的審視,心裡更亂,他會斟出前因後果,查出是她胎滑不保而嫁禍白妃所為嗎?
但他此刻的溫存細語,楚沐姝慌亂,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又聽得他對太皇太后道:“祖奶奶以為這安排如何?”
“哀家謹遵皇上聖裁。”
慕容謹之一番話下來,竟讓人沒有可辯駁之處,事情本是楚沐姝理虧在先,不知道皇帝是否已看出端倪,又看皇帝雖寵白妃,對淑媛卻也甚為惦念,況且皇帝有意委任徹查此案,念及此種種,太皇太后此時又怎還敢再多說?
楚沐姝自嘲一笑,他雖剛回宮,卻在這短瞬之間便把所有的事情都計算好了,先解了白妃之困,可光茲證巫毒之術無法咒害人還是不夠,東西是從白妃房裡搜出的,白妃有害人之心也是宮闈大罪,他又搶在太后等老臣面前,讓刑部重查此案。
為白璃憂至此,那她呢?
他會怎樣處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