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風凜冽,屋內,香菸繚繞,郭麟跪在火盆前,朝裡新增炭塊,不時望向正央紅木臥榻上的人。
他閉著眼睛,可是敲擊著木面的手指卻無法掩藏此刻的心亂如麻,那個女人是被他罵出去了,可是外面風雪交加,她要是冷著凍著,心疼的還是自己。
怪就怪她,為什麼要多事!
郭麟放下炭籃子,跪著匍匐到了慕容謹之面前,“陛下……”郭麟輕輕喚著,面前人卻無任何反應,郭麟知他在聽,便斗膽繼續說了下去,“外面的風雪漸漸大了起來,娘娘還在外面跪著……陛下,可不能再讓娘娘繼續待在外面了,天氣這麼冷……”
“陛下,娘娘的身體本就不好。”郭麟話音剛落,他便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嘴角抿起的一條線已經預示著他內心的擔心,可是應該怎麼開口叫她回來。
郭麟見他不說話,服侍過年的默契讓他明白此刻自己該做什麼,“陛下,不如讓老奴出去,將娘娘送回閣樓,娘娘雖頂撞了陛下,可也只是擔心那些老百姓,就讓娘娘到閣樓思過吧……老奴……”
“這樣也好……你去吧。”郭麟還沒說完,慕容謹之迫不及待下令了。
郭麟跪著謝恩,之後便匆匆出去,走到前庭下,郭麟命人將溫暖的銀狐袍子先給白璃憂披上,之後是跪在她面前,將一碗熱湯送到嘴邊。
“娘娘,喝點熱湯,暖暖身子……”白璃憂接過熱湯,卻沒有先喝,此刻牙齒都在打架,可是她仍是強忍著問郭麟:“陛下可有要派人去代城?”
郭麟目光閃躲,隨後才搖頭,“所有的將領,就連夏侯都反對,陛下怕是不會派人去的。”郭麟做事情圓滑世故,但是面對白璃憂的問題,他實在不忍心給她一點希望,沒有希望也許就能快點斷了念想。
“娘娘,恕老奴說一句不該說的,您又不是大夫,就算是去了代城,也不可能找到辦法救那些老百姓的。”
“我雖不是大夫,可總不能再看一次屠城吧。”白璃憂深吸一口氣,被郭麟扶了起來,“郭公公,你就在陛下面前幫那些老百姓求求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老奴定會的,只是娘娘也不能再跟陛下繼續這樣犟下去了,陛下現在還沒有消氣呢,娘娘如果想救老百姓,激怒陛下可不是什麼好辦法……”
白璃憂顫顫巍巍的站穩之後,將熱湯碗遞迴給丫鬟,點頭,“我明白,一切就拜託郭公公在陛下面前多說好話了。”
白璃憂被扶回閣樓,經過一天修養竟還在昏睡中,丫鬟去通報,慕容謹之過來了幾次,招來軍醫,卻查不出病因。
有人懷疑她是否已感染了寒疾,慕容謹之將劉江水從牢中帶出來,讓他診治,結果——
“陛下,娘娘得的不是寒疾,只是普通的風寒。”
“你確定?”
“小人確定,小人家父就是因為寒疾而死,所以小人對寒疾的症狀很清楚。”慕容謹之這才放下心來,坐在床邊,掌心始終握著她的小手,見她感染風寒定是因為自己懲罰她跪在大雪中,心中愧疚下更是心痛不已。
“帶下去!”
話音剛落,侍衛便將劉江水架著拖走,可是劉江水好不容易才能再有機會見到龍顏,便不肯罷休的喊起來,“請陛下救救代城百姓,請陛下救救代城百姓……”
他一直重複著這句話,直到被侍衛拖走,聲音完全消失在那條小徑上。
此時,白璃憂也睜開了眼睛,眼中一層水霧,聲音低沉沙啞,“臣妾也請陛下救救那些老百姓,寒疾雖然兇猛,但不及屍毒十分之一惡毒,那些百姓是有救的!”
白璃憂緊緊握住他的手掌,“陛下!”
慕容謹之心裡擔憂著她,哪裡還能想代城那些事,其實代城的事是小事,或殺或留只他一句話,不過遇到這樣的事情,他一般是為了免留下禍根,都會一鍋端掉,只是現在她求情,卻不能不理,至於事情應該如何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