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楚霓原想幫著劉婆婆收拾碗盤,意料之中,被趕回了自己的屋子。
沐浴的水是打好了的,熱水冷水其實對楚霓來說無所謂的,但別不過劉婆婆說的,如今入秋若是著了涼不值當云云,最後還是往裡邊加了兩桶滾水。
頭髮用今日買的木簪盤起,除去衣服,曲腿坐進了浴桶,坐穩後往下滑了一下,讓水沒過肩膀,楚霓頭靠著桶沿,舒服得閉眼嘆了口氣,頓生一種泡溫泉的感覺。
但不一會兒,腦中便開始回想,這入得炎城後兩天內發生的種種。
晚間吃飯的時候,陸大夫有意無意說起下午在杏林坊中的事情。
問了楚霓,為何那一手包紮手法如此熟練?是否已然想起了什麼?可記起家住何處?又為何流落至此?是遇到了何事才受了傷?
一個個問題問得並不甚直接,皆是狀似無意一般旁敲側擊問起。
楚霓心下了然這陸大夫所問何意。
自是遊刃有餘,但也仍仔細回答。
只說,吃了藥丸之後,是想起了些許片段,就是早間說的那些,除了記得自己之前所住之地的室內周邊,其他皆憶不起來,更遑論地名或其他具體資訊,實在記不起自己家住何處。
說到為何受傷失憶,也只道自己除了記得醒來之後就身處那破廟處,後邊偶遇陸嘉言帶回,才免去遭流離失所之罪,其他皆無從想起。
而包紮手法如此嫻熟,楚霓亦有理由,那便是,見了那場景不由自主得便走過去了,待自己清醒看到自己所為,見自己竟還有如此手法,也是嚇了一跳。
言語往復間,表情也是做得足足的。
說到失落之處,也不忘加上幾滴眼淚作襯托,託詞效果是絕對的有保障。
前邊陸大夫沉思期間,約莫還是有所猶豫。
但就楚霓觀察,陸嘉言反正是被楚霓這可憐身世,與言語間害怕居無定所而流露的恐懼所感。
因他說:“楚姑娘,莫怕,有我在,定讓你憶起往昔之前有定身之所。”
這話說完還招來陸大夫若有所思的一眼。
後陸嘉言又與陸大夫說起,楚霓鬧市救人之事。
扇了那婦人一巴掌的事情,陸嘉言是知道的,卻沒提起,著重的就在講那駕馬者如何令一女娃差點命喪馬蹄下,而楚霓又是如何當機立斷在那等險境將女娃救出,而後還差點被趕來的女娃孃親錯怪。
陸嘉言是有功名的吧?考了什麼來著?
楚霓回想著,不懂,不記得,但是這故事講得真有畫面,不愧是有讀過書的。
在陸大夫詫異的眼神下,楚霓也跟著陸嘉言講述,附和一二,全程端的那一個叫謙遜溫和。
大約是今日表現無意中還是多多少少在陸大夫面前刷了好感。
老人家又是大夫,懸壺救世醫者仁心滿懷,看著眼前,這樣一個看著嬌弱卻赤誠良善的女娃子,還沒嘉言大呢,大約一心總是提著,怕自己會將她趕了去,說一處就要落一次淚的,時不時還要偷偷看一下自己的表情,到底也還是放下了初見時的戒心。
最後雙眼含淚的楚霓得了陸大夫一句:“如嘉言所說,記不得也無須多想了,免得傷神,好好將養著罷,且安心住下。”
得了肯定的回答,楚霓心頭鬆了一下。
倒是有點感謝今日鬧市一事,也慶幸在醫館遇到了那難得的傷者,如果是別的什麼重症,自己也幫不上忙,刷好感的機會也少了吧。
心中默唸阿彌陀佛,菩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