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小心陷入了沉默,對於牛鎮山對妻子的愛,他其實並不陌生。要不是因為愛的熾熱,死了都不想分開,當初他也不會被賈姥姥算計,淪為一隻鬼蠱。
所以,當牛鎮山說出哪怕不能轉世投胎,也要保護妻兒的話來時,釋小心根本無力反駁。
因為他知道不管什麼樣的勸說,在這樣熾烈的情感面前,都顯得空洞無比。
故而他根本就沒有浪費力氣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掏出黃符紙,用硃砂寫了一個“心”字,然後折疊起來,送給了牛鎮山:“如果遇到不可抗衡的危險,立即默唸心經,並用你的陰鬼之火引燃這張‘心’符……”
牛鎮山點點頭,誠摯地對釋小心道:“我們這一家雖然疊遭不幸,但是幸而能遇到釋老師這樣的貴人出手相助。如果我此番遭遇不幸,希望釋老師能好好培養我這個兒子……”
釋小心當時心裡就“咯噔”一下:臨行前牛鎮山忽然說出這樣一番不祥的話,這可不是什麼好徵兆。
他連忙制止牛鎮山道:“牛大叔你多慮了!這一次不是要讓你去與敵人廝殺,而是探個路就回轉,一旦遇險馬上丟出我剛剛畫給你的‘心’符,到時候我就能夠用胸前的盤龍佛珠將你收回來!所以,千萬不要逞能,切記。”
牛鎮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化作一道陰風,向麓山寺的方向飄了過去。
越過了黃色的圍牆之後,牛鎮山一路向著大雄寶殿的方向漂移過來,剛飄過去不過十丈遠,他就感覺到這廟中的氣場有些不對勁。
正常情況下,像他這樣的冤魂,如果到了寺廟之中,受到寺廟獨特的佛門氣場的壓制,肯定會出現各種不適。
但是牛鎮山卻驚訝地發現,進入了寺中某個特殊的氣場之後,他的魂體不但沒有受到壓制,反而變得如魚得水,彷彿受到了某種特殊的滋養。
——就好像這佛門的氣場根本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鬼域墳場才會擁有的幽冷和陰森。
“果然有古怪!”牛鎮山打起精神繼續向前,很快就來到了大雄寶殿之外。
剛剛靠近,他就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勁,整個大雄寶殿的門窗縫隙好像都被一些奇怪的東西給遮擋住了,擋的嚴嚴實實——而且好像是活物,在不停地蠕動著,隨時填補空隙。
而在大殿之外的廣場上,竟然有數十個僧侶的鬼魂盤坐在那裡念經。
鬼僧念經?
牛鎮山即便自己身為一個鬼魂,也不禁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他仔細看過去,只見在這幾十個僧人的鬼魂中間,有一尊造型詭異的佛像,這佛像竟然是仰面躺倒,雙膝盤住——竟然和之前甄珍在家中睡著的姿勢一模一樣。
牛鎮山見狀不禁勃然大怒,要說妻子出問題和這些鬼僧鬼佛沒有瓜葛的話,就算打死他他都不信。
好吧,他已經死了!只能打活他他都不信。
就在這時候,大雄寶殿前面的廣場是念經的幾十個鬼僧中有一胖一瘦兩個鬼僧忽然扭頭瞥了牛鎮山一眼。
胖鬼僧詫異地道:“竟然有孤魂野鬼敢入寺?”
瘦鬼僧不以為然地道:“這些天來,鬼佛顯靈,遮蔽這大雄寶殿之中的佛光和能量場,自然會引起周邊一些孤魂野鬼的注意,有什麼奇怪的!”
胖鬼僧點點頭,對牛鎮山道:“你既然有緣來到這麓山寺,不如也一起過來參拜鬼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