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的滹沱山,從半山腰以上,籠罩著一層白霧,連綿的山巒,時隱時現,本就錯綜複雜的山路,更加難以辨別。
尋常時候,這裡人跡罕至,只有亡命的悍匪,賊兵,殺人者,山賊,才會在此逗留。
但是今天不同,一大隊精兵,從遠處而來,穿越山谷而過,看得出他們頭戴紅巾,身上多有布甲,皮甲,甚至精緻閃亮的鎖子甲,連環甲,刀槍映日,甚是鼎盛。
先鋒營由兩名大將率領,一人相貌堂堂,唇上有短髭,馬鞍的武器鉤上掛著一杆碩大的長槍,另一人滿臉鬍鬚,臉龐粗豪,馬鞍後掛著一對金色的雙鐧。
“密公用兵如神,先以疲兵之計,再用精兵奇襲,竟陵城旦夕可得,飛馬牧場也是囊中之物,有了這兩城的戰馬,輜重,物資,密公就如虎添翼,翻身就能把王世充幹掉,攻破洛陽城門。”滿臉鬍鬚的秦叔寶感嘆。
“得了洛陽,密公就能問鼎中原,天下已得了一半。”
唇上有短髭的是羅士信,他和秦叔寶交好,有勇有謀,雙雙被李密派來作為先鋒大將。
“哼,”羅士信對秦叔寶的話不以為然,他回頭看了看,李密率領的大軍在後面緩緩跟隨。
“要是李密得了天下,你我二人,必定人頭落地。”羅士信說道。
“什麼?”躺在馬鞍上的秦叔寶一下子直起身來:“怎麼會?我們死命征戰,擁立有功,怎麼的也得封個大將軍,鎮守一方,密公會殺我們?”
“要是徐世績,祖君彥,沈落雁,或者蒲山公營的心腹,或許能封為高官,你我之流,能留的一條命在,就已是密公開恩了。”羅士信沉聲說。
“該死,我就知道美人軍師沒安好心,把我們降服,為密公賣命,到最後還要斬盡殺絕。”秦叔寶臉上有殺氣閃過。
“不如我們反了吧,”秦叔寶冷聲說:“他不仁,不要怪我們不義。”
“慎言!”羅士信急忙制止,看了看左右,見沒人注意,才稍稍放心。
先鋒營的兵卒都是百戰老兵,機靈果敢,敢打敢衝,身手不弱,卻沒有幾個是羅士信二人的心腹。
他們兩人說是統兵先鋒,其實只是被當做棋子,為李密探路,賣命而已。
“造反的話再也休提,”羅士信壓低聲音:“我們能反到哪裡去?再說你忘了大龍頭翟讓的下場了?”
秦叔寶打了個寒顫,翟讓是瓦崗軍創始人,無論武功,威望,都比李密高上不止一籌,但還是被李密親手殺死,繁華的大龍頭府被夷為平地。
“他奶奶的,”秦叔寶狠狠吐了口痰。
嗖嗖
咯嘣咯嘣
就在這時,山谷兩側的山峰上,響起了弓矢的聲音,還有繩索崩斷的巨響。
箭如飛蝗,飛射而下,更有滾木礌石,砸落下來。
“敵襲!”有兵卒長吼,但是緊接著,就被雙鉤箭矢穿透脖頸,鮮血如漿,倒地身亡。
“這裡竟然有伏兵?”羅士信震驚。
“不是說竟陵城被圍的鐵桶一般,連只蒼蠅都飛不出來嗎?是誰在這裡埋伏?”
叮叮
秦叔寶抽出四稜金裝熟銅鐧,磕飛了兩枚勁矢,叫道:“管他是誰,殺散了就是,密公命我們為先鋒,如有差池,定會軍法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