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的海面如同一條不住起伏的美麗地毯,白色浪花是點綴這條地毯的斑斑紋理,當木船駛進時,細碎的浪頭就在船頭“繡”出點點白花,在同樣如洗的天空映照下,似乎整個世界都輝映在一片蔚藍之中。天籟 小 說『..
陽光照在身上顯得暖洋洋的,只是濺起的海水拍打人臉,就顯得異常冰冷。
天氣好的時候,地中海的風景是很迷人的,行船也是件十分愜意的事,雖然對漁夫們來說在地中海上打漁不算是個最好的營生,可在商人們眼裡,地中海卻是上帝賜予不可多得的恩物。
如今的所謂遠航更多的依舊是延循著古老的航向,沿著海岸邊小心翼翼的航行,和阿拉貢或是卡斯蒂利亞的那些冒險家不同,地中海上的旅行者們總是小心翼翼,不肯讓自己把腳步往大洋更深的地方多邁出一步。
海岸線的崎嶇多變為旅行者們提供了足夠多的避風港,讓他們總是可以在天氣惡劣時候找到個安全些的港灣,或者是找到個能喝上熱湯的村莊,這也是讓在地中海上旅行的人們滿意的地方。
所以對很多水手們來說,到遙遠危險的非洲和神秘莫測的大西洋上去冒險,就多少有些太瘋狂了。
喬尼尼嫻熟的操縱著他心愛的漁船,雖然這條船並不適合遠行,看在那幾個金幣份上,他也並不在意多跑一段路。
那個叫坤託的商人話不多,上船之後就找了個還算舒服的地方坐下來,用一塊毯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再戴上那頂寬簷帽,只露出一張臉就開始打盹。
喬尼尼時不時的會打量一眼這個人,不過他更多的時間是和丁慕“較勁”。
剛開始的時候,見到丁慕,喬尼尼險些放棄這筆很不錯生意。
在喬尼尼眼裡,丁慕顯然已經變成他命運中那個頭頂雙角,背插黑翅,尖鼻立耳的魔鬼了,如果不是看著他一身修士打扮,喬尼尼差點從船板上扣下幾塊鹽旮沓砸過去。
就算是這樣,在出海之前喬尼尼還是特地跑到碼頭上找一個賣聖像和贖罪符的傢伙,花大價錢買了幾個小玩意戴在身上。
所以一路上喬尼尼的一雙眼睛總是圍著丁慕轉個不停,好像他隨時都會做法把自己這條可憐的小船掀翻似的。
丁慕卻並不在意喬尼尼總是投過來那好似望著“真愛”才有的火辣眼神,他在琢磨以後怎麼辦。
丁慕自然沒想過真的要一直當這個坤託的僕人,而且他多少有些懷疑修道院長和坤託之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這個秘密可能牽扯到什麼人和事他不知道,可很顯然修道院長讓他頂替莫迪洛的名字出去旅行,這多少有些不正常。
如果自己真是個叫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佈雷的希臘少年,也許不但不會對修道院長的那套說辭起疑,甚至還要感激涕零一番,可實際上丁慕不但沒有所謂親人可以尋找,更不是按人們猜測的那樣,是個還不懂事的孩子,所以他很快就聞到了其中某種陰謀的味道。
只是這是個既難得又安全的離開聖賽巴隆的機會,所以丁慕才決定抓住這個良機。
不過出海兩天,除了喬尼尼總是用那種“關愛智障”的眼神看他之外,一切都還算順利。
因為沒了夥計,丁慕成了喬尼尼的臨時幫手,這兩天中在他學著如何給那張直帆打活釦的同時,漸漸的也清楚瞭如今西西里島上的局勢。
現在的義大利,正是貴族割據相互征伐的混亂時代,而西西里島,則是所謂“兩西西里王國並存”的時期。
讓丁慕這種自小就接受了大一統思維薰陶的有為好青年感到不解的,是一個遠在地中海另一邊,聽上去就八竿子打不著的國王不但繼承了這座地中海上最大島嶼的王位,而且還主動把這個地方分成了兩個部分讓自己的兒子們分別繼承。
當然這些都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的西西里國王是阿拉貢的費迪南,而巴勒莫則是這個幾乎就沒見過自己國王的王國府和主教區所在。
想到主教區,丁慕偷偷摸了摸口袋,那裡面裝著修道院長給巴勒莫主教的信。
“給我點水,”坐在後面的坤託忽然開口,他雙眼盯著丁慕看了下,然後又把溼漉漉的帽子往頭頂壓了壓“快點。”
丁慕從船板下的木格里拿出陶泥水壺遞過去,當他的手與坤託無意相碰時,對方手上瞬間一緊,水壺被突然拿走。
“我們到哪了?”坤託把水壺還給丁慕,忽然又問。
“很快就到可萊切,”喬尼尼向海岸上張望了一陣“如果風向不變,也許我們還可以趕上在可萊切吃上頓熱乎的晚飯。”
“那就到時候叫我。”坤託說著抻了抻毯子,又用帽子把頭臉完全蓋住,似是又睡了過去。
看他一動不動的樣子,丁慕卻總有種只要稍微有點意外,這人就會突然跳起來的感覺。
雖然不經常出遠門,喬尼尼對路線還是熟悉的,當不遠處的海岸線快要籠罩在黑暗中,海上也開始變得風高浪疾時,喬尼尼的船駛進了一座略微凹進的港灣,看著岸上越來越近的漁村燈光,喬尼尼裂開嘴巴吹了個輕佻口哨:“我們到地方了,可萊切村,這地方有我們需要的一切,烤魚,啤酒還有暖和的床,今天晚上我們可以在這舒服的睡一覺,要知道從明天開始我們要趕很遠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