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託愣愣的看著亞歷山大,這時候他心裡想的是“是不是應該回城裡去,繼續過吃飯,睡覺,挨挨打的好日子”。
“普拉託你是個商人,奧斯曼人不會限制你的行動,而且你不是已經在他們那邊交到了個朋友嗎,”亞歷山大攬著普拉託的肩膀在堡壘上慢慢走著,聽著遠處正在修建營地的奧斯曼軍隊那邊傳來的喧囂吵鬧,亞歷山大安慰著滿臉驚容的商人“我現在需要你去見赫爾瓦公爵,把我的意圖轉告給他,另外還有個人你要去見見,就是你之前新交的那個奧斯曼朋友,我有一封信要你帶給他。”
普拉託用力動了動喉嚨,他想要爭論一下,可看看亞歷山大望著他的眼神卻又一下子沒了勇氣,不過就在他開始琢磨是不是答應下來之後立刻找機會開溜後,亞歷山大湊過來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句話,普拉託原本發灰的臉上瞬間變得紅光滿面意氣風發起來。
“大人請您放心,我一定會把事情辦好的。”
普拉託幾乎是攥著拳頭向亞歷山大下的保證,甚至當他離開時嘴裡都還在不停的嘮嘮叨叨,只是即便旁人聽懂了也不知道他那“份額……定價權啊……大銅礦啊……”的究竟在嘮叨些什麼。
打發走了普拉託,亞歷山大又派人給城裡送了一封信,而這次的收信人則是布加勒斯特牧首。
早年正教與公教最終正式決裂後,在正教影響的基督世界範圍內曾有五大牧首區,其中如同公教以羅馬主教為最高公教領袖一樣,君士坦丁堡大牧首被視為是正教最高牧首。
但是隨著東方領地的紛紛陷落,正教牧首區早已經名存實亡,而君士坦丁堡的失陷,讓正教一下子失去了最高牧首這頂桂冠。
如今的正教世界裡,所有教區牧首都無法自稱是最高牧首,卻又都窺伺著這個令他們垂涎的稱號,只是不論是巴爾幹的布加勒斯特牧首,還是遠在東方羅斯的莫斯科牧首,或是到了如今也只剩下虛名的東方各教區牧首,都知道要想獲得這個最高牧師的稱號是異常困難的。
布加勒斯特牧首是有野心的,而且他比任何人都更渴望獲得這個稱號,這是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以最高牧首的名義向各地的正教徒發起號召,保衛布加勒斯特這座城市。
牧首很清楚,在奧斯曼人的大兵壓境下,如果沒有這樣的名義他是無法發動一場聖戰的,而是否能成為最高牧首,就成了關乎布加勒斯特和整個巴爾幹地區命運的關鍵。
所以當他接到亞歷山大派人給他送來的密信時,牧首看著上面的內容不禁猶豫忐忑,雖然之前已經和亞歷山大有了協議,可當真的要面臨選擇時他又因為擔心有些躊躇難定。
那封信已經被他燒燬,不過信裡的內容卻在牧首的心裡不住浮現。
“……尊敬的牧首大人,相信您也一定知道我提出的建議有著多麼重大的意義,這對您或是我都是很重要的,一段能夠得到您祝福的神聖婚姻會成為對我們大家都有利的開始,布加勒斯特同樣需要這樣一件好事,而希臘公主的號召力對您本人也是十分重要的……”
牧首反覆捉摸著信裡的內容,他承認自己的確被打動了,不是因為一樁婚姻對布加勒斯特的好處,而是因為希臘公主身份的影響。
巴爾幹的貴族們之間有的不止是矛盾而是十分強烈的衝突,有些更是有著世代仇怨的敵人,哪怕是面對奧斯曼的入侵不得不臨時團結起來,可他們依舊不會變成真正的戰友,而拉迪斯拉斯二世更多的只會為他的波西米亞和匈牙利的利益著想。
對這些幾乎所有人都是心裡清楚的,所以在這個時候希臘公主的身份就成了聯絡所有人的一根不可忽視的紐帶。
希臘公主的身份在這個時候就顯得異乎尋常的重要,而如果能為公主一場原本可能有著爭議的婚姻找到合法的證據,甚而能成為這場婚姻的證明人和給予其教義釋理上的祝福,那麼這不但能夠得到來自公主本人和蒙蒂納伯爵的友誼,更能夠凸顯出予以這個祝福的人的特殊地位。
這讓牧首想起了利奧八世為查理曼大帝加冕的往事。
正是那次幾乎完全是教皇靈機一動即興發揮的加冕,讓公教教會的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說在此之前教會還是君主面前的一條狗,那麼在利奧八世加冕之後,這條狗不但已經徹底擺脫了國王的束縛,甚至還成為了令世俗的君主們不得不認真對待的一個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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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牧首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與利奧八世相比,但是他覺得這麼做至少能讓他的地位在所有的牧首中顯得更加突出。
為東羅馬帝國最後血嗣的婚姻祝福,這本身就是一個殊榮,而如今的局勢更是讓這個殊榮有了一層特別的含義。
除非與奧斯曼人媾和,否則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索菲婭是讓他們還能夠聚在一起的唯一的那個人。
而亞歷山大之前在阿爾傑河的戰鬥,已經徹底關上了布加勒斯特與奧斯曼人媾和的大門。
想到這個,牧首心中突然湧起一絲驚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