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人人稱頌雨帝威名,百業繁榮,人們安居樂業,街道上人聲鼎沸,俊男美女相遊,倒也沒有人注意到街角緩步而出的那名男子。
男子一身白衣,如瀑長髮以竹枝鬆鬆挽,碎髮隨意落在眉峰上,憑添幾分瀟灑。一般男子總喜深色沉穩威武,可是這男子卻把廉價的布衣穿出了雍容閒散的意味。
他的五官不甚清晰,像是用什麼特殊幻器模糊了容顏,但即使是朦朧的眉眼,依舊給人一種驚為天人的悸動。要不是使出了秘術讓自己在人群中的存在感降至極低,只怕身影一現就會引起騷動。
男子緩緩沿著河道而行,低頭似有思慮,步伐卻無彷徨,彷彿早知自己的目的地,悠悠向前,行至一家臨河酒肆便向右一拐,踏著吱呀的木板,上了酒肆的二層樓。
沒有招呼小二,因為二層樓早有人在等待他的到來。
“無憂,你來了。”
酒肆的窗稜旁早已經端坐一名老者,這黑鬍子的老頭裝束非常古怪,長長的衣襟打成麻花,在腰上纏了一圈又一圈,身上還散發出一股說不清的氣味,像是大蒜與酒的混合味道。可是在這滿客的酒肆二層樓,居然沒有引起旁人的注目,彷彿他的聲音,只有那後來的白衣男子可以聽見,甚至他的身影,也只在白衣男子眼底現形。
這等隱匿身形的手段非常巧妙,不過對於黑鬚老者來說沒有什麼地方值得稱道,因為他是涅槃強者池中非。
早在末日一戰前就已有涅槃境修為,就算神宗太上長老到此都要給三分薄面,雲璽帝國雖大,若想變滅,也不過是在池中非彈指之間,這樣強大的幻修者,出現在雲璽帝都小小的酒肆,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池老之約,雖過十五年,無憂不敢忘記。”
白衣男子徑直向窗邊走去,從容坐在池姓老者對面,長袖輕振,登時散開了模糊自己容貌的秘術,顯露真容。
看到白衣男子展現真容後,就連池中非都忍不住微微晃神,小聲嘀咕:
“嘖嘖,十五年不見,越發像個妖物!世人都稱雨帝青面獠牙醜如惡鬼,如果他們看到無憂你真正的模樣,表情絕對會精彩萬分。”
原來白衣男子便是雨帝!
不過二十二三的模樣,雨帝無憂有著一張堪稱完美的容顏!
長眉入鬢,目蓄星辰,神俊不可名狀,好像天外仙袛降世。
難怪他從不摘下面具,因為“醜陋”的雨帝,除了睿智英武之外,至少還有一項弱點供人諷刺嘲笑,而坐在池老怪對面的“無憂”,卻渾身上下無懈可擊,沒有任何疏漏,他身側甚至自動散發出一層柔和銀光,好像體內藏有明珠一樣,即使沒有日光照耀,依舊熠熠生輝,完美得令人害怕。
造物之神對他太眷顧,以至於當他用真面目示人時,只會讓人聯想到兩個字……妖孽!
無憂聽了池老怪的讚歎,立馬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勾起薄唇輕笑起來,這一笑不得了,狹長眼眸內跳動的星火差點又讓池老怪失神。
池中非乾咳數下,好不容易恢復神色,如果讓世人知道一介凡人可以悸動池中非這等涅槃老怪的心魂,絕對要驚得下巴掉在地上!
“就算世人見你容顏驚世,也絕對想不到你最讓人豔羨的絕不是這造物主眷顧的皮囊,而是你那恐怖的體質與天賦,你若拜在老夫門下,必在千年內步入五衰巔峰,同階者通通無法戰勝你的神通!”
池老怪嘖嘖地搖頭。
“可惜!你不修幻!”
坐在池老怪對面的雨帝無憂,的確只是個一階戰神,一直保持著自己出生時天生的幻階,多年來荒廢靈氣,單憑謀略武技一統封神大陸世俗界江山,若他在雲璽動用過超越凡人的幻力,早在游龍子到訪時以“亂世”之罪被抹殺。
對於這種天賦的浪費,池老怪似乎比無憂本人還要心痛。相比於無上大道,人間界的那一點點富貴繁華還有浮游般的陽壽又算得了什麼?
所以他凝神看向無憂的雙眼,一字一句極是認真地問道:
“當初老夫給你選擇的機會,你選人帝之路,那麼這十五年,可心願達成?”
審視雨帝無憂的同時,池老怪再一次心悸地回想起自己二十年前第一次遇到面前這小子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