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次朝廷科舉,以六藝為代表的工商集團,他們的名額越來越多,勢力越來越強。早晚會取代士紳集團的!
不是身在其中,是感覺不到的。
一張口說什麼大局啊,天下啊,蒼生啊,民族啊……這些東西都很容易說,但是真正涉及到了自身利益,讓人付出代價,能不能做到?
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可以,但是有權有勢的人呢?他們有自己的利益啊,能不能犧牲自己的利益,成全更大的利益?這就有難度了。
拿富弼這些保守派,還有背後計程車紳集團來說,他們反而認為堅持孔孟之道,堅持士農工商這套體系,是最大的利益所在!
沒有千年朝廷,有千年世家,沒有千年世家,有千年道統!
天大地大皇帝大,全都不如道統大!
“富相公,還是那句話,我們不要爭論什麼對錯,我也不會把你看成一個壞人。但是大宋要想中興,百姓要想過好日子,必須變法。而你們,就是變法的攔路虎,有沒有這次的事情,都是一樣,耆英社必須被摧毀,作為舊黨的旗幟,您老也必須死!哪怕留下千秋罵名,我也在所不惜。”
王寧安冷酷一笑,“您選擇在這裡死,你的家人能保全,你選擇去西域死,你的家人一個也別想跑!”
王寧安沖著富弼拱了拱手。
“言盡於此,富相公,請自便。”
說完,王寧安轉身離去,在背後傳來了富弼瘋狂的罵聲。
“王寧安,你裝什麼蒜!說什麼為了大宋,為了朝廷!你們把大宋的祖宗之法都改變了,你們心裡幾時有大宋?你也配跟老夫侈談蒼生?靈州一戰,死了十萬人不假,可是你們呢?打橫山死了多少人?修直道死了多少人?你們繼續打仗,還要死多少人?你們捫心自問,罪孽遠勝老夫萬倍!你們才是真正該死的人!!!”
王寧安一口氣走出了天牢,在牢門口,他閉上了眼睛,微微停頓。
不管富弼,還是之前的韓琦,他們在歷史上的評價還都算不錯,也是大宋的名臣。只是正如王寧安所說,因為利益不同,富弼在歷史上,也是極力反對王安石變法,他站在了保守派一邊,成了變法的阻力,他就該死!
是好人還是壞人,那是後世的評價。
對於王寧安來說,區分好壞的唯一標準,就是是否支援變法?
聽起來像不像歷史上的王安石,只要支援變法,拗相公就重用,反對就徵誅!
當然後人可以有不同的評價,認為拗相公胡來,可試問他胡來尚且推動不了變法,如果講道理,更加不行!
不管怎麼說,富弼死了,作為舊派的旗幟,他倒下了……王寧安沉思了片刻,悶聲道:“去政事堂,該找姓文的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