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
李日尊連忙擺手,“交趾上下仰慕大宋風華,敬畏大宋天威,兩國沖突,罪在我方,勞動天兵,興師動眾,補償王師軍費,乃是我交趾上下的福分,怎能因此記恨上國,請大人務必相信交趾的誠心一片!”
……
禦史臺和諫院的這幫人反複詢問,就差直接指著鼻子問他,王寧安殺了你爹,燒了你的城,搶了你的錢,你怎麼就不恨他?你應該恨他?你要和他拼命啊!
李日尊心裡叫苦,拼命,那也要有命拼才行!得罪了王寧安,別說他爹的仇,就連他的小命都沒了。
這位世子殿下謙恭和藹,簡直匍匐在大宋的腳下,錯都是自己的,大宋出兵教訓交趾,是父親打兒子,天經地義……連這話都說出來了,在場好多人都懷疑他是假的王子。可禮部那邊反複確認了,他的身份一點問題沒有。
弄到了最後,大家夥只能想到一個解釋,那就是李日尊是天生的受虐狂,心裡有病!要不然怎麼能如此違反常理?
唐介和曾公亮還想拷問,趙禎看不下去了。
“李卿遠路而來,一定是辛苦了,先去館驛休息吧,朕擇日召見。”
李日尊如蒙大赦,趕來離開了大慶殿。
他走了之後,趙禎把臉一沉,目光掃過全場,在場的言官,沒有一個敢和他對視,全都把腦袋埋在了胸口,跟一群鴕鳥似的。
這時候裝慫了,前些日子的猖狂勁兒呢?
趙禎哼了一聲,“眾卿都看見了!國威是打出來的,王卿……還有宗景,他們這一仗打得好,打出了大宋的威風,打得交趾心服口服。對待蠻夷,不能一味懷柔,必須適當教訓!交趾勾結儂智高在先,有襲擾大宋邊境在後。殺我百姓,掠我子民,朕身為君父,不能保護臣民,朕就愧對上天給朕的職責。”
趙禎目光銳利威嚴,越說越高興,真是難得啊,以往他都是被言官追著,噴了滿臉吐沫星子,還沒發還嘴。
總算來了機會了,他們全都錯了,被打的噼裡啪啦,金星子亂冒。
這麼好的複仇時機,趙禎哪能錯過,還不好好出一口怨氣,把這些年受得欺負都給報複回去!
“朕以為眾卿持論,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怕事!就是沒有自信!遇到了危機,總是被動應付,因循守舊,抱殘守缺,不敢銳意進取。王卿和宗景出兵交趾,死傷將士不足百人,戰果輝煌,無可挑剔,雖衛青、霍去病,也多有不如。朕十分欣慰,也十分滿意,宗景是我趙家的千裡駒,王卿更是履歷功勳,世代忠良,殊為難得,堪稱群臣的表率。”
趙禎威嚴道:“眾卿回去之後,應當多多思索,為什麼把交趾的事情看錯了?一個人錯,兩個人錯,所有人都能錯了!?你們對自己人喊打喊殺,他們——”趙禎一指王寧安和趙宗景,“還在為國殺敵,建功立業!面前的敵人擋不住我大宋的雄師,朕不希望他們倒在自己人手裡!大過年的,朕也不多說了,凡是彈劾王卿和宗景的,一本奏摺罰一個月的俸祿……罷了,你們都下去吧!”
好家夥,這頓飯吃的,所有言官都蔫了。
罰點錢倒不算什麼,古往今來,還沒聽說有哪個當官的餓死!
可問題是面子丟得太大了,趙禎問他們,為什麼所有人都看錯了?是什麼意思啊,豈不是說大家夥都屍位素餐,都是飯桶嗎?
好些人都動了念頭,是不是該上表辭官,回家抱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