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額,嗯……”
虎生沒想到何雲時會說這樣一番話,腦子裡好似有煙花炸開,胡亂的點點頭,想起何雲時看不見,又才開口應了兩聲。
兩人在說話期間,已經出了樹林到了一塊寬廣的平地上,一邊玩鬧的孩童看見那熟悉的身影,都紛紛一蹦一跳的朝著虎生跑過來,嘴裡稚聲稚氣的叫著虎子哥哥。
虎生下意識接住了朝他蹦來的幾個小男孩,掂在懷裡掂了兩下,看著對面何雲時那面目表情的面容,終是放下了孩子,摸了摸其中幾個年紀稍大些的頭,對著他們安慰道:
“對不住了小書,小花兒,哥哥和這位哥哥還有些事兒要商量,你們先去找娘親好麼?”
“好,知道了虎子哥哥。”
何雲時聽著耳邊的笑語,冷不禁想起了他離開之時他大嫂已經懷孕這件事,若是孩子還在的話,應該只比這些孩子小不了多少歲吧?
聽著耳邊的嬉鬧聲遠去,何雲時這才回神,恰好這時虎生正在詢問他如何稱呼,何雲時想了好一會兒,才垂著頭低沉著嗓子道:
“我、姓何。”姓何不姓季,何是花公子給他的姓。
“那好,以後我便叫你何公子了,你說要在河邊搭建一座屋子,一會兒我便著急集人手給你搭建起來,山裡的人不多,漢子還是有幾個的,這幾天我們不下山打劫了,五日內會把公子需要的屋子準備好,只是這錢……”
何雲時聞言對著虎生擺擺手,從腰間的錦囊裡取出了兩百的銀票,遞到虎生手中,道:
“這是從家中帶出來的銀票,不多,我眼盲不便,還請小哥兒將我的傢俱用品一律備齊了吧,順便再買些玉米紅薯土豆之類的東西,我想在院子裡開墾一片地親自種,若是還有剩,小哥兒幾位便分了吧,反正這些錢財我留身上也無他用處,就用來給各家孩童添一身衣裳吧。”
許是這一路上說了不少話的緣故,何雲時雖然說話還是有些停頓,卻已經好了很多,不再那麼明顯。
虎生手裡緊握著何雲時遞給他的銀票,忍著滿眼晶瑩,對著何雲時一字一句保證道:
“何公子放心,我一定將這些事兒給公子都辦的整整齊齊的,這筆錢對我們來說有大用處,虎生在這裡多謝公子的仗義疏財。”
“無妨,能否帶我先找個落腳點?在下想洗洗這一身的風塵。”從今晚後他就龜縮在這個小山窩裡,不出去了,過著他自己的日子,雖然清貧了些,倒也安樂。
“公子說的是,山裡人家拮據,沒哪家有多餘的屋子,只有同樣住在河邊的那位江婆婆家裡還有一間空屋子,若是公子不嫌棄,便到那邊去吧,我與江婆婆說一聲,她年紀大了,有些耳背。”
“有勞。”
何雲時就這樣在秋風嶺停了下來,他眼盲,不認識周圍的路,每天便杵著柺杖在平地上這幾戶人家周圍轉悠著,或許是得了虎生的交代,整日閑來無事在荒山野嶺中瘋跑的幾家小孩子也不瘋了,經常陪著何雲時在附近遊走,讓他熟悉著環境。
何雲時眼盲心不盲,知曉這是別人家的好意,也不推辭,只是每天在熟悉環境時會讓那些小孩子帶他去附近的山野,教他們打獵,閑暇時還會教他們習武鍛煉身體。
人情都是相互往來的,負責雲時屋子建築的虎生和一些壯漢見何雲時雖然面癱著臉,但卻對每個孩子都算得上是溫柔,還教他們打獵習武,不由得對何雲時的印象更好了幾分,將他的屋子也打理的井井有條,還修建的挺寬敞,反正這山裡多的是樹木。
春去秋來又是幾載何雲時不清楚,但他知道他已經融入了秋風嶺這個山裡村子的生活,習慣了每天早上活動活動手腳,習慣了總有孩子在他耳邊嘰嘰喳喳,這樣的日子,讓他有種久違的溫暖熟悉。
何雲時在秋風嶺活動了幾年,對整個山脈的路線都瞭如指掌,閑來無事帶著孩子們打打獵已經成為了他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項,其餘的時間他大多數都在伺弄他種下的果菜,這個村子在他來之前的生活是勉強可以果腹,但是有了他那兩百兩銀票的支助之後,日子漸漸的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也放下了打劫的勾當,開始做起了正經事,何雲時在大家院子長大,自然也是文武雙全的,只是他眼睛看不見,教不了這些孩子讀書認字,只是在閑暇時教他們練武打獵,日子倒也過得充實。
這日,何雲時照例帶著幾只活奔亂跳的熊孩子在山野間打獵,教了幾載,如今他們已經可以自行打獵,何雲時偶爾也會出手,只是大多數時間還是照看著他們,幾個孩子各自組隊出去活動了,何雲時沿著泥濘小路,竹杖的聲音清脆的在山野想起。
何雲時漫無目的的走著,反正那幾個孩子識的他的竹杖聲音和印記,不擔心他們會找不到他,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覺何雲時竟已到了秋風嶺山下他當初險些被虎生他們打劫的那個位置。
何雲時輕輕搖了搖頭,伸手感受著日光透過樹葉打在地面的溫度,想著時間還早,那幾個孩子打獵也還有一會兒,便抱起竹杖縱身一躍跳到了旁邊一顆大樹上,單手枕在腦後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