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徵言兩手抄兜走在初冬的校園裡,心下五味雜陳。劉恆文在他的生日當天,專門跑來學校看她,感動之餘,她又覺得愧疚,確切的說,她是後悔了,後悔自己當年不該那樣對他,一想起他為此中斷了學業,她就覺得良心不安。也許如今的劉恆文已將他們之間的那些前塵過往全然看淡,也並不需要她的懺悔,她卻還是近乎執拗的覺得:自己尚欠他一句道歉。
可惜剛才劉恆文走的匆忙,也沒有留下什麼聯絡方式,讓她想親口跟他道個歉都不能夠。
後來的後來,周徵言開始嘗試著尋找劉恆文,她在人人網註冊了尋他的相關資料,也在qq的高中同學群裡詢問過誰和他有聯絡,也打了電話去高中找趙越老師問他的檔案資料,也在微博和微信上尋找姓名為‘劉恆文’的使用者,卻終無所得……
最後,她託了身為戶籍警的同學去查,期盼著能找到他,那位同學卻表示愛莫能助:“雖然戶籍系統全國聯網,但一定要有身份證號碼才能查。”
她怎麼可能知道他的身份證號?
對於劉恆文,她知道他是南關人,知道他是1983年農曆十一月的生日,除此之外,她一無所知。
人海茫茫,驀然回首,他已杳然無蹤。此後經年,午夜夢迴的時候,猝然的想起他,總會良心難安。
到底怎樣才能找到他?到底何時才能跟他親口說聲“對不起”?他們還有沒有相見的一天?
怕只怕,這一世,她周徵言終是欠了他劉恆文那句道歉了。)
晚自習上課前,周徵言在教學樓前見到了慕容語。
少年站在廊下,雙手插兜,長身玉立,但他只是看著周徵言,不說話,而且面沉似水,隱有憤憤之色。
“你怎麼了?”周徵言有些疑惑。
“沒事。”慕容語簡短的回覆,他的語氣極為溫和,語調卻又極冷。他看向她的目光也是黑沉沉的,還無端帶了點迫人感,這幅模樣明顯就是在說“我不高興”嘛!
是誰惹他了?
周徵言心下琢磨,他這模樣,和年前照畢業相那天有點像啊,那時候他的目光也是這般帶了種沉沉的迫人感,當時把她看的反應不能,今天他又是這樣盯著她看,還不說話,這到底怎麼了嘛?
印象裡,自相識以來,慕容語溫柔隨和,舒緩從容。雖然在北上歸來後他臉上沒那麼多的笑容了,甚至有時候還會帶了那麼一點隱隱的孤僻,但多數時候他還是溫潤如玉,簡單美好的。像眼下這般面沉似水,冷若冰霜的模樣,周徵言還是頭一次見。
真想不明白他眼下是怎麼回事。
慕容語還是不言不語的杵在廊下,生生把自己站成了一根樹木樁子,兩人間的氣氛突如其來的尷尬了。周圍不斷有人來往,不時就有人朝他們投來意味不明的一瞥。周徵言一點也不想被人圍觀,卻又不能把他撇下獨自走開。本來就因劉恆文一事而心下鬱卒,今晚又猝不及防被慕容語莫名其妙的疏離一噎,當下渾身猶如被撒了一捧雪末子,只覺得透心瓦涼,一時之間竟有些生無可戀的感覺。
今天到底怎麼了,有話不能好好說麼?
除了慕容語,很少有人能走進周徵言的心,也很少有人能牽動周徵言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