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攸這回也顧不上害怕,兩隻眼睛瞪得滾圓的看著他,想弄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趙揚深邃的雙眸眯了起來,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
緊接著,他冷笑一聲,用和第一次相似的手法把吳攸丟了出去。
只不過,這次丟得更遠一些。吳攸晃晃蕩蕩的站了起來,卻看見眾人都用一種怪異的眼光注視著她。她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刺激,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吳攸並不是真的暈倒,她也不敢真暈。萬一這位穿灰袍子的先生好心找個大夫來給她看看,她是男是女馬上就露餡了。她只是躲開眾人的視線,想給自己爭取一點喘息的時間。
還有,這樣可以讓她在趙揚的心中更加沒用更加渺小——最好是渺小的像一粒他看不見的沙子一樣。
亂世之中,強者展示自己的強大時時威嚇自己的對手,擴張自己的勢力;而弱者示弱,是吳攸堅信不疑的另一種生存之道。
果然,那些士兵開始驅趕看熱鬧的人群,叫他們重新該離開的離開,該排隊的排隊。沒人敢在將軍府前造次,很快這府門前就恢複了秩序。
聽著人們散去的腳步,吳攸慢慢睜開了眼睛。現在在打退堂鼓,還來得及嗎?
經驗,絕對是個好東西。上次看帥哥差點沒命的經驗告訴她,帥哥對她一見鐘情的機率,應該是無限趨近於零的。這位長得像希臘雕像似的大將軍閣下盯上自己,絕對、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還沒等她醞釀好逃跑的情緒,那位先生就指揮起了旁邊站著的兩個健壯的兵士,對他們道:“把這位小兄弟攙到後面去休息休息吧。”
眼看那兩人一左一右的就要來扶她,吳攸趕緊擺手道:“不用不用。我……我已經無事了。”
說罷,她站直了身子,自己跟在那先生後面,隨他往府裡走去。那兩扇沉重的、紅色的大門,在她身後緩緩關上了。
吳攸進了這將軍府,小心翼翼地四處瞧著,規劃著自己以後可能的逃跑路線。這裡估計是從前哪個親王的王府,趙揚攻下歷州不久,就將此處佔為己有了吧。
北方的庭院雖不及江南精巧秀麗,卻處處寬敞明亮,別有一番壯闊之感。況且這裡來來往往幾乎沒有見到僕役,都是和剛才見到一樣穿著鐵甲計程車兵。不像是座府邸,卻像是半個軍營一般。
正在吳攸到處打量的時候,前面那先生忽然開了口。問過她的姓名之後,又告訴她自己姓徐,是這將軍府上的管家。
他對吳攸道:“你稱我徐先生即可。”
徐先生把吳攸引入了一間側屋,指著對面緊鎖的門對吳攸道:“那一間便是我平日處理這些瑣事之處。原本管賬房的老先生家中有事,告假一月,回鄉去了。還有幾個軍曹……只不過……他們平時多在軍中忙碌,很少來此。”
他還有句話沒說出口,那幾個軍曹也都不認識幾個字,現在什麼事情基本上都得他親自經手。
他繼續道:“原本這賬目之事,大將軍是交由我來管理的。只不過大將軍近兩年來,奉皇命四處征討,所轄之地越來越多,事務繁忙,我打算招募些人手,把這類瑣碎事務交與他人料理。”
吳攸諾諾連聲,心中卻十分清楚,這趙揚哪裡是為皇上賣命,不過也是和周曾一樣,打著皇帝的名義,為自己開疆拓土罷了。
不過,聽徐先生這意思,殺神從前無暇理會內務,如今齊地終於大半落入他手,想必是滿目瘡痍,百廢待興,怪不得,這徐先生現在急需人手幫忙。
徐先生對吳攸道:“你在此稍等片刻。”
吳攸點點頭,謝過了徐先生,看他把衣袍一擺,走了出去。
這一回,吳攸心裡倒是鬆了口氣——不管在什麼時代,只要能靠自己幹活養活自己,她心裡就會感覺比較踏實。
徐先生走後,吳攸坐在那裡,琢磨起那位歸德大將軍今天在他的府邸大門前驚世駭俗的舉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