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數百年來楊非雖是元嬰修士,卻是從未明悟。
這麼多年來,飛天峰弟子在他眼中不僅是弟子,更是他的工具,為了圖謀掌宗之位的工具。
當年他身為弟子,看不懂師父眼中的深意,後來,他也成了他人之師,同樣的,他始終看不懂許多弟子眼中的期盼。
這一刻,他終於懂了!
楊非的臉上,自從數百年前師父逝去後便再未流下的淚,此刻再度落下,這一幕,恰似當年周逸在韓石面前垂淚的一刻。
此淚是悔恨,是追憶,是欣慰,更是一種難言的感動!
那一道道來自飛天峰弟子平靜的目光,在看到楊非落淚的剎那皆是有了波瀾,無法再保持平靜。
無人開口,一股淡淡的悲緒瀰漫開來,此刻去探究誰對誰錯已沒有意義。
“有淚可流......楊非,你走吧!”
韓石輕嘆,他原本必殺楊非之心,也因為這一幕變得淡了。
但是,此事即便是他不再追究,但無論如何,生出的裂縫無法彌補,楊非此生怕是永無迴歸玄陽門之日。
楊非沉默著,目光在飛天峰一眾弟子身上掃過,似乎是想在這短短片刻中,將每一張面孔都印在心中,他很清楚從此再難相見。
百年師徒情分,自此而終!
許久,楊非緩緩轉身,他看了一眼玄陽子,周逸以及李觀雲等玄陽門長老後收回目光,朝著韓石躬身一拜!
這一拜,不是為了韓石給他的生路,為的,是韓石之言那將他從數百年的迷惘中點醒之言。
這一拜,他真心誠意。
“師尊,我隨你同去。”
驀然,在那飛天峰弟子中有一人走出,此人,正是當年去東雲城接引韓石一眾人入玄陽門的齊雲柏。
飛天峰弟子中,唯一未曾交出魂血之人,便是齊雲柏。
從名分上,齊雲柏此刻已然是玄陽門執事長老,雖出自飛天峰,卻已算不得楊非的弟子,但齊雲柏卻是十分固執,始終以弟子自居。
需知這一開口,便意味著,齊雲柏從此也不再是玄陽門之修,執法長老之位何其珍貴,但在這一刻被齊雲柏棄如敝履。
此去,他二人的身後再無宗門倚護,從此成為散修。
“這又是何苦。”楊非微微搖頭,眼中卻是有了柔和。
齊雲柏微笑中似乎看出了楊非的心思,他的目光落在韓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