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稍微安定,張東勁側過頭去,看了韓石一眼,但下一刻,他的臉上如許多旁觀的弟子一般,寫滿了詫異,如此前一樣,這韓石竟然還是閉目靜立,連丹火都未升起。
半個時辰,大概只有六炷香,尋常二品丹師,煉製莫羅丹大致要三炷香之久,張東勁剛入二品丹師時,沒有四炷香的時間,無法成丹。
多日不停地反覆煉製,他才勉強可以達到三炷半香,真是一刻都不敢耽誤,而這韓石平白浪費了一炷香時間,在他看來實為不智,莫非此人是打算認輸麼?
搖了搖頭,轉回來看向自己的丹爐,張東勁冷冷一笑,將心中雜念排開,手下卻更顯穩定,爐火的火候掌握得非常細膩,又過去了一炷香時間,莫羅丹獨有的香味逐漸飄散開來,隨風飄揚,聞者皆是目光一亮,紛紛點頭。
但更多的弟子的目光卻依然停留在韓石身上,只因為,韓石依然未動。
韓石竟然還是一動不動,整個人好像真的是個雕像一樣,有幾位長老也面露古怪之色,帶著疑問的目光看向周逸,但印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略帶苦笑的臉,顯然周逸此時也不知道韓石到底要如何。
執法首座心中冷笑,“故作玄虛,譁眾取寵而已,半個時辰一到,到時候拿不出莫羅丹來,任憑你說破大天,也是無用。”
玄陽子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周逸,這師徒二人,皆是一身的古怪,但今日,韓石的古怪,他倒是頗為欣賞。
而就在此時,在眾人的注視中,韓石動了,起丹火,抓藥材,排殘渣,煉精華,掌火候,逸丹香,開丹爐,收丹藥,入玉盒,一氣呵成,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用一絲一毫多餘的動作,顯得無比的流暢。
一炷半香,只用了整整一炷半香的時間,便煉成了十枚莫羅丹。
而一爐莫羅丹的極限,為十二枚。
這一次,連自以為最瞭解韓石的周逸,心中也有了震驚,莫羅丹,若是換成他來煉製,也得要一炷香的時間,至多成丹十一枚,這已是他的極限,相信盧長老也大致如此。
成丹十枚,這個程度,已然不輸給一般的四品丹師了,周逸很想知道,他這個弟子,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潛力還未挖掘?
在座的眾位長老中,除了周逸之外,最感到震驚的就是盧長老,韓石展現出的實力,和她相比自然還有不小的距離,但今日即便是那幾個四品丹師出手,在這莫羅丹的煉製上,也不一定可以勝過韓石。
雨蓮峰,隸屬她門下的徒子徒孫,倒是有數百,只是幾乎沒有人是韓石的對手。
若論誰擁有勝過韓石的可能,那麼,所有的雨蓮峰弟子都知道,唯有一人。
若是她能有韓石這樣的弟子繼承衣缽,與那一人珠聯璧合,想必這兩人定能讓雨蓮峰發揚光大。
而如今,這個韓石卻為什麼偏偏是羅雲峰的弟子,盧長老的心中不禁有一絲遺憾。
而其他的多位長老,眼中也紛紛露出震驚之色,只有執法首座的眼底深處,充滿了忌憚和怒火。
從鬥丹之始,韓石對他的所言中,就有了一絲淡淡的不屑,這不屑之意很是隱晦,除他之外,很難有誰能察覺到,而剛才韓石那閉目靜立之舉,更是讓執法首座怒火中燒,韓石對張東勁的那蔑視之意,似乎也同樣落在了他的身上。
沉默,不代表贊同,有的時候,沉默,是一種更強的反擊。
唯一的區別便是,這沉默,是否永遠都是沉默!
韓石眼底寒光閃過,剛才那一剎那,執法首座露出的一絲殺意,要是換個普通弟子,恐怕絲毫不會察覺,但他眉間的灰石,對殺意極為敏感,無論是誰,若是近在咫尺,對他心存歹念,便會被第一時間察覺到。
執法首座心中甚為不滿,但他身為這次宗門大比的主裁,最起碼在表面是不能露出偏向的,此戰的勝敗,只有看張東勁的煉製結果。
執法首座不會知道,他深藏的殺意,韓石竟能察覺到,此事也註定了日後的一切。
韓石心中冷笑,從這一刻開始,這執法首座,亦將成為他必殺之人,而且這一天,不會太遠。
半個時辰轉瞬即逝,張東勁此時完全顧不得看周圍的種種,精神全都集中在眼前的丹爐上,此時已經到了成丹的關鍵時刻,一個極小的失誤就有可能會將此前的努力付諸東流。
張東勁眼中精光閃爍,卻是目不斜視,他能夠感覺到,眾人的目光全都凝聚在他身上,一種無形的龐大壓力緩緩襲來,若是換成心性不夠堅定之人,恐怕連站都站不穩,那韓石顯然是無法頂住壓力,選擇了放棄。
而他絕不是那種廢物,壓力越大,發揮就越好,獲勝之後自然會受到關注,這也正是張東勁所渴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