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兵法有云,圍三厥一,能殺而不殺,反而逼迫那君無憂以重寶為籌碼,換取自身安全,若是那君無憂不肯交出,那麼韓石再出手殺之,不僅重寶依舊可得,而且從大義上來說,卻絕無虐殺之嫌。
畢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君無憂對韓石几次出手欲殺之,韓石若是反殺此人,自是應該,此其二也。
那君無憂背後的勢力,阮鵬料定那韓石並不清楚,在還未清楚底細之前,沒有擅下殺手,也是為了日後有一絲迴旋的可能,若是此刻將君無憂殺死,便再無一絲迴旋的餘地,此其三也。
立威,大義,退路,雖然佔據上風,卻依舊冷靜如初,這韓石的心智已然如妖,加上此人一身強極的修為,日後,此人怕是會讓這遺落之地風起雲湧,阮鵬從腰間逃出一杆旱菸,點燃後深深地吸了一口,臉上露出滿意之色,更是口中吐出數道菸圈,在空中漸漸飄散。
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千丈方石,濃濃的毀滅氣息撲面而來,君無憂眼中露出極度的苦澀,他原本是立威而來,卻不曾想落到如此境地。
他心念轉折極快,眨眼間便已然下定決心,就在第三息即將過去的一瞬,臉上的掙扎之色,化作一股平靜。
他輕輕一拍儲物袋,取出紫金盾一把拋給韓石,同時左手在胸口猛地一拍,君無憂面色稍顯猙獰,連連後退中,再度噴出一口血來。
這口血噴出的瞬間,化作一道血色薄膜,將君無憂完全遮蓋起來,頓時,他與天空上的劫雲之間,存在的奇異感應也隨之斷掉,君無憂頭也不回,化作一道黑光,一閃之下便走出劫雲,他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韓石,目光中有一抹隱藏極深的笑意,他身影連續閃爍之下,消失不見。
韓石接過紫金盾後,不及細看,便將其放入儲物袋中,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黑色大鼎,不退反進,在韓石略有驚異的目光中緩緩飛近,被他一把握住後,同樣收入儲物袋中。
對君無憂似有深意的目光,韓石心中有疑,但一切都來不及去想,因為頭頂上方的劫雲,再一次開始旋轉。
所有圍觀的修士,皆是無語沉默,這韓石,不僅膽氣十足,與那君無憂鬥劫,更是霸氣無邊,直接將那君無憂趕出劫雲,獨霸此劫,好似這劫並非事關生死,而是一道美味被這韓石逐而食之。
“若有一日,我也能如這青衫修士一般逐走他人,去渡他人之劫,即便是死在這天劫之下,我也心甘情願。”一個身材肥胖的修士,喃喃自語道,他扶著身旁的岩石,臉色漲的通紅。
“這位道友還請慎言,你這番說辭,若是被那昊日城的修士聽到,定然與你不死不休。”
肥胖修士話語剛落,他身旁立刻有人小聲提醒道,而在不遠處,隱約間有幾道不善的目光朝著他掃射而來,讓他頓時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從那不切實際的幻想中脫離開來,轉而思量如何脫身。
......
駝葉寺深處的一間禪房中,那白眉禪師始終目光如水般平靜,直到那君無憂在那青衫修士威逼之下,丟擲紫金盾,離開劫雲時,其目光深處,才有了一絲波動。
這波動雖是極淡,卻讓那原本如鏡面一般的影像,有了晃動,更是讓邊緣的水痕,有了一絲紊亂,這紊亂剛一出現,頓時便帶著整個極圓的水痕崩潰,化作一灘雜亂無章的水漬,再也看不出什麼。
白眉禪師雙目緊閉盤坐著,沉默良久,才緩緩睜開雙眼。
恰在其目光展現的瞬間,一縷微不可察的氣息,順著他的目光,從那窗外的樹葉上一穿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