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遠處,一個數丈大小的漩渦,落入韓石眼簾。
其上閃爍著黑白兩色,大致判斷,還有數百里之遙,韓石心中忽有所感,收回飛劍,落到地面,看向前方。
前方有一座高大的山峰,山峰上松壑濤濤,清風拂過,帶過一陣松子的淡香,人漫步走在山間,心曠神怡,登高望遠,會心懷大開。
在半山腰,有一處涼亭,旁邊有一掛瀑布從山上流下,嘩嘩的水流聲不僅不顯得吵鬧,反而更突顯山中的幽靜。
涼亭上,有一箇中年文士的身影,正站在涼亭邊上,看向瀑布。
中年文士左手背腰,右手輕輕晃著羽扇,嘴中喃喃有聲,不時發出輕笑之聲。
韓石收斂氣息,漫步而來,看向松濤的目光中,也有了一絲輕柔。
這松聲,水聲,風聲,交織在一起,一絲宛如永恆的感覺,漫上心頭,讓韓石漸有沉醉之感。
他閉上眼睛,連靈識也完全收回,如一個盲人,在山林間的小道中摸索著前行,雖跌跌撞撞,卻讓韓石眉間生了笑意。
這笑意經久不散,逐漸地,轉變為笑聲。
這笑聲越來越大,但卻並未有刺耳之感,這笑聲一出,便與松聲水聲風聲融合為一體,不僅沒有突兀之感,反而有一種接近圓潤如意的圓滿之感。
中年文士眼中透出讚賞之色,“此人懂得藉助天地自然之勢來感悟天道,果非尋常之人,我是應該點到為止,亦或是......”
這山峰上本有路徑,只是大都已被草木覆蓋,所以行走間,較為艱難,韓石有幾次險些沒有踩穩,摔下懸崖。
但如此險境,並未讓他睜開眼睛,從閉眼那一刻開始,韓石便心生感應,此種感悟,極為難得,與前兩次頓悟相比,也毫不遜色,若是把握不住,必定後悔。
隨著山勢的升高,四周也漸漸沉靜了下來,許久,韓石停了下來,面色平靜,睜開雙眼。
這感悟來之則安,去之則靜,不必強留,亦不必遺憾,否則,會在他的道心中留下裂痕。
看向不遠處的涼亭,韓石目光中有了奇異之色,起步朝著涼亭走去。
中年文士輕搖羽扇,站在涼亭入口處,面色平靜,看向韓石。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彷彿有了奇異的感應,韓石越走越近,心中卻是驚詫非常,此人看似只是凡人,但周身所散發出的無形之勢卻絲毫不弱於大神通之士。
不,應該說還要更強。
並非是修為強,而是一種對天地的悟,與自身的信心的結合,所散發出的無形之勢。
這種感覺讓人不禁有了震懾與信服的感覺,韓石心中頓時有了警覺,這種感覺如無形之水,無聲無息間浸潤萬物,自然也包括人的內心。
但他身為石修,便如那中流砥柱,雖千萬億年立於水中,大浪侵襲衝擊,卻始終有傲骨埋在心中,怎可輕易折服?
中年文士目光深處有了一絲訝色,韓石面色稍一恍惚,便立刻恢復平靜,甚至變得更加冷靜,顯然並未被他的氣勢所懾。
而同是築基修士,甚至是元丹和元嬰初期修士,初次見到他時,無不在心中留下一顆懾服的種子。
唯獨此人,卻能在彈指間便恢復常色,顯然是心志極為堅定之人。
中年文士不禁面露苦笑和自嘲之色,剛才聽到此人的笑聲,便就應該知曉,他的道行還是不夠。
韓石拱手道:“在下韓石,路經此地,見過兄臺。”
中年文士朗笑一聲道:“不必客氣,在下姓曲,單名一個九字,相見便是緣,不妨喝杯茶再走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