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若是能夠修行十萬年,蛻皮九次後,再待頭上獨角脫落,則可以變成真正的神龍。
但無論如何,如此大小的蛟龍,絕不是他可以抵擋的,韓石心中一緊,但面色卻是如常,雙眼直視著那越來越大的蛟龍。
他的平靜,只因為那老者的平靜,他隱隱有感,這老者絕非凡人,而是大神通之士。
老者對此似乎視若不見,直到蛟龍大口將要咬中小船之時,才輕咳一聲,舉起竹漿,輕輕一點,彷彿跨越了時空的限制,直接點在蛟龍頭頂的獨角上,蛟龍如遭雷擊,全身一震,縮回到河中。
老者回頭掃了一眼,輕聲淡笑道:“今天我有客人,都散了吧,誰再鬧,就把誰的皮剝了去。”
此言一出,便如利劍一般,沒入河中,不到三息,所有的風浪皆消失無影,河面上重新恢復了平靜。
看了一眼依然平靜的韓石,老者眼中多了一絲讚賞之色,說道:“此河名為界河,乃是此界中最大的一條河,又名彼岸河。”
“自古便在這裡流淌不息,河中猛獸無數,但兩岸河邊三十丈內卻如同尋常河流一般,站在河岸看去,整條河都是風平浪靜,更可以看到對岸的情形。”
“但若是想達到對岸,則必須從河面上擺渡過去才行,若是想飛過去或者游過去,則必然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而且此河雖然看起來只有百丈之寬,但其實遠超千倍不止。”
“老夫在此處擺渡了數千年,渡人無數,看到此岸之人想去彼岸,卻不知彼岸之彼岸就是此時腳下之地,這天下哪裡有什麼彼岸,皆是世人矇蔽麻醉自己的託辭而已。”
“年輕人,若是有一天你我有緣再見,老夫倒想問問你,我的彼岸所在何地?”
韓石若有所思,喃喃自語:“彼岸......此岸......彼岸......”
韓石心念輾轉如電,思緒飄然遠去。
所謂彼岸,皆是由人稱呼而成,若是將腳下之地稱做彼岸,則對面之地便不再是彼岸,而是此岸。
如此一來,你我想去的,到底是彼岸,還是此岸?
彼岸之所以是彼岸,正是因為心中有前往之慾,若是心中無慾,這彼岸不知尚存否?
若沒有彼岸之說,又哪來此岸之說?
若兩岸皆無,那麼此河又謂何解?
也許這世間本無此岸與彼岸,只有無慾與有欲,這一切,皆是人心作祟。
只是,這一切就是最後的結果了麼?
韓石雙眼一時清明,一時迷茫,身上氣息搖擺不定,站在搖擺不定的船上,神遊天外,竟然陷入頓悟之中,老者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轉身繼續划槳,不經意間,船身多了一絲平穩。
韓石心中更加迷茫,所謂彼岸,說來簡單,但細細品味之下,竟然意外地難解。
冰冷的月光灑在小舟上,不知何時,那雙樹園中的枯榮之意,已沒入韓石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