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石漫無目的地走在官道上,雙眼無神,心中萬般不捨,多麼想就此陪在雙親膝下,如小時候一樣,只是終究,還是要離去。
前方一架馬車快速駛來,韓石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不甚在意,繼續朝前走去。
走了大約一炷香,一絲心悸之意突然湧上韓石心頭,韓石面色一緊,身形停了下來,仔細地思索著。
少頃,韓石心中的心悸更加頻繁,雙眼驀然一亮,官道上竟然飄著一股淡淡的氣息,若是他沒有修那鼎天石訣,使得靈識變異為石識,根本就分辨不出這氣息。
這種氣息,在羅雲峰上曾經出現,當時令他心慌意亂,陷入癲狂之中,朝著師父胡亂地打去,幸得師父所制,不與他計較。
而如今,這氣息再度出現,從這個氣息的走向來看,應當是那馬車所留,韓石回頭望去,眼睛中光華閃爍,這官道只通向一個地方,就是韓家村。
那氣息,讓他陷入癲狂的,也正是關於爹孃遇險之事......
韓石不敢再想下去,但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安慰著自己,爹孃只在凡間,與那些修道之人無涉,他們沒有理由對一對平凡夫妻下手。
韓石不再猶豫,調轉方向,朝著韓家村如電般飛去,無論如何,這氣息的原因沒找到之前,他絕不回玄陽門,即使是被重罰,也在所不惜。
不到三十息,韓石已回到韓家村,站在鐵匠鋪前,看著空蕩蕩的鋪子,他臉色突然間極為蒼白,心中悸動不已。
這個時候,父親都是在鐵匠鋪內。
韓石給爹孃留下了不少金銀之物,足夠兩人生活安逸富足,他也勸過父親,不要再起早貪黑地打鐵,這份辛苦,也該放下了。
只是韓鐵匠卻是搖了搖頭,他們夫妻倆衣食不愁,卻不是靠此度日,而是這打鐵,已是他們夫妻倆的生活,要是一日不打鐵,韓鐵匠便覺得渾身不得勁,好似骨頭都要生鏽一般。
對此,韓石也只有搖頭苦笑,不再相勸。
如今,父親卻不在鋪子中,看著散落一地的鐵器,韓石心中剎那間被陰影籠罩。
後院中,有兩個身影,互相依扶而立,背對韓石,默然無聲,對韓石的到來,卻是沒有轉過身來。
韓石面無血色,雙腿有些發軟,顫抖著走到爹孃的身邊,頓時渾身無力,跪坐在地。
爹將孃親護在身後,右手橫在胸前,彷彿在抵抗著什麼,但兩人雙眼此刻卻已緊閉,永遠也看不到韓石的歸來。
韓石心中大慟,輕輕地扶著兩人,偎依在自己的身旁,只希望他的體溫可以溫暖爹孃的身體,也許他們還會睜開眼看自己一眼。
只是,漸漸冰冷的身體,讓韓石心中的那萬一之念也完全崩碎。
感受著那最後一抹溫暖,那最後一抹來自爹孃的溫暖,韓石身體也隨之戰抖不已。
漸漸地,這戰抖不再,韓石的身體也靜了下來。
緩緩睜開雙眼,一股絕望之意夾雜著滔天的恨意,讓這雙眼透出無情之意,詭異地沒有一點點的血色,眼睛顯得極為透徹。
而著透徹的深處,卻有一道幽光在虛無中誕生,整個眼睛開始有純黑之色蔓延,眼白在一點點地消失。
兩隻黑洞洞色的眼眸,透出一道幽深之光,此光直射天際,彷彿可以看穿這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