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打鬧呼喊之聲,在村中不斷傳出,練武場方向傳來的呼喝之聲,整齊而洪亮,顯然現在有一隊少年正在那邊操練武藝,遠山大叔的訓斥,定然是免不了的。
韓鐵匠平常這個時候,正抽著菸袋,坐在鐵匠鋪門前。
每日臨近黃昏,就是韓鐵匠一天中最清閒的時候,總有一堆小娃娃圍在他身旁,嘰嘰喳喳吵鬧著要他講故事,最多的,當然是關於韓石的故事。
誰都知道,韓石是他韓鐵匠的兒子!
韓鐵匠抽著菸袋鍋子,回憶著韓石從小的那些往事,說著說著,這些娃娃們的眼中都寫滿了嚮往崇拜之色,個個蹦躂起來,揮舞著雙手雙腳,擺出各種姿勢,彷彿他們就好像是那天上的仙人一般,可以騰雲駕霧,衝上天宇。
韓鐵匠看著這些小孩子,就如同看到年少時的韓石一般,臉上有了蒼老的笑容,這笑容裡,有了一絲欣慰。
隨著娃娃們被各家大人一一領回去,天也漸漸黑了下來,看著遠方的夕陽,韓鐵匠收起菸袋,孩子他娘也做好晚飯了。
只是,這一頓,還是隻有兩個人吃。
今日,韓鐵匠同樣如此,周圍除了幾十個娃娃之外,甚至還有一些上了年紀的村民,站在不遠處也跟著聽。
這些人,大都是最近五年裡搬進韓家村的,自然是在韓石和韓羽兩人,成為仙人之後,慕名而來的。
這些村民對韓石和韓羽的往事並不太清楚,正好藉著聽韓鐵匠講故事的機會,多加了解。
韓石身著一身青衫,也是當下最普通的裝扮,這份普通,讓他沒有露出分毫修道者的氣息,自然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韓石的面容並不十分出眾,眼下的相貌比之五年前,已有些許改變,且這五年來,韓家村裡,增加了許多許多嶄新的面孔,一時間,竟然沒有人認出這位青衫青年,就是韓石。
沿著村中的小道,漫步在田野間,韓石的心中,有了一種分外的寧靜,路邊不知名的野花,散發著淡淡幽香,這是家鄉的味道。
捻起一朵花來,細細地嗅了嗅,看著那已然有了輪廓的鐵匠鋪,適才還平靜的心,此刻,卻有了微微地戰抖,韓石的雙腳,此刻竟是有些邁不動了,這五年來修道煉丹所積澱下的沉穩,剎那間,煙消雲散。
近鄉情怯,不外如是!
鐵匠鋪前,有好幾十人圍站著,無人吱聲,此刻,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鋪子前,一位坐著的老者身上。
韓石緩步而來,在遠處,便隱約聽那老者在說些什麼,韓石的到來,甚是尋常,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而那老者的身形,恰好斜側著另一面,卻是沒看到眾人中多了一襲青衫,韓石也不說話,找了一個不受關注的角落站好,開始仔細聽那老者說話。
“說時遲,那時快,石頭舉起柴刀一擋,便聽到咚的一聲巨響,咳咳,想知後事如何,各位明天請早”韓鐵匠吸了一口菸袋,便要站起來。
一眾娃娃正聽的興起,眼睛裡已然有了小星星,此時哪肯放過韓鐵匠,當下便不依起來,紛紛抱著韓鐵匠撒起嬌來,連親帶抱的,韓鐵匠招架不住,只好苦笑著重新坐下,答應再說一段,但這一段說完之後,就得到明天再說,為了表示約定,韓鐵匠還和眾多娃娃們拉鉤為憑。
韓石面露古怪笑容,他記得,從小在家,從來沒有見過父親還有如此一面。
韓石的印象中,父親對他並不約束,但還是嚴肅之時居多,難以想象搞怪幽默的父親是什麼樣子,今日要不是他臨時回鄉,恰逢其會,這一幕他可能永遠都看不到,當下也不言語,只是面含微笑,等著韓鐵匠繼續說下去。
“咚的一聲巨響之後,石頭凌空飛出五丈,撞在大塊山石上才停下來,手中的柴刀被打出了一個洞來,那頭野豬王已經修煉成精了,才能夠口吐白光,這白光威力巨大,所以才能擊穿柴刀。”
“這白光雖然很厲害,但並不是想發就發,估計是需要每隔一會才能發出一道,石頭很快便發現了此事,鼓起勇氣拿起柴刀,反過來朝著野豬王砍去。”
“野豬王見狀,嗷嗷一叫,轉身跑進森林,石頭追了上去,漸漸地,便追到了森林深處,一處不知名的地方。”
韓鐵匠停了下來,抽了一口煙,掃了一眼四周的眾人,他驀然間全身一僵,剛才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容,但似乎又有些不同,只是,那面容的略微不同,改變不了那雙眸中的清澈。
那,是他們夫妻倆期盼已久的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