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玄陽子大有深意地看了周逸一眼,七師弟很少有如此著急的時候,以前都是別人求著入他的門下,今日卻是反客為主。
莫非這少年真有什麼古怪,引起了七師弟的興趣,玄陽子當下心中一凜,不由得仔細打量起韓石起來,靈識隨意而動,包圍著韓石,細細探查。
韓石眉心中的灰石微微一涼,玄陽子自以為不可能被眼前少年察覺到的靈識,在韓石眼中卻是無所遁形。
韓石當下不動神色,如同毫無察覺一般,只是靜靜地看著周逸,狀若沉思。
玄陽子的靈識將韓石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看了個遍,沒有發現絲毫奇特之處,玄陽子心中略有失望,目中期盼之色減弱了不少。
“還請周前輩諒解,若想我心甘情願拜您為師,在這之前,我必須要先問周前輩一個問題,還望允准。”
“大膽,你是什麼卑賤的身份,周長老賜你機緣,哪裡有你討價還價的資格,不要不識好歹。”
聽到韓石出言不遜,一旁立刻有玄陽門弟子沉下臉來,指著韓石喝罵道。
韓石不為所動,看都不看那出言喝罵之人,卻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周逸。
周逸微微一怔,下一刻,眼前突然光華大盛,朝兩側擺了擺手,一旁的幾個玄陽門弟子立刻恭敬起來,連忙稱是,退到遠處去了。
“少年郎,有什麼就問吧。”
周逸此刻心中的好奇已然多過了興奮,他修道將近千年,從未想過今日會有這種獨特的局面。
修仙之路,眾多凡人初次接觸之下,無不是心中興奮同時也是戰戰兢兢,對未來的師尊更是又敬又怕,被師尊選中之時無不都是極為榮幸的感覺,哪裡有在仙人選中自己之時還要討價還價的。
更有甚者,看眼前這個架勢,若是他的答案不符合此人期望的話,這個叫韓石的少年好似是不肯拜入他門下的。
第一次有了求著別人拜自己為師的古怪感覺,周逸露出了許久都沒出現過的笑意。
玄陽子也是面色古怪地看著周逸和韓石,暗念道:“七師弟這麼多年來終於心動了一次,今日選的這個徒弟也是古怪之極,尊師重道千年傳承,哪裡有徒弟挑師父的?”
“靈根如此之弱,口氣倒是不小,難道不怕激怒師弟,竹籃打水一場空?”
韓石清了清嗓子,又朝周逸和玄陽子深深一拜,清聲說道:“請二位前輩恕小子放肆了,我自幼得聞長者教導,捨身而取義。”
“後來又聞,尊師如父。”
“小子請問周前輩,若是有一日,師不取義,弟子又當如何自處,是該為義而舍師?還是應舍義而尊師?”
玄陽子長出一口氣,眼中古怪之色更濃,這韓石膽子之大,簡直是要把天捅出一個窟窿了。
此問是在說他以後可以為了義而叛出師門,甚至弒師麼?
而看著師弟深思的表情,竟然沒有絲毫責怪韓石的意思,怪不得在玄陽門那些後輩弟子看來,七師弟是門中眾多長老中最為古怪的一位。
周逸沉吟半響,看向韓石的眼光中多了一絲讚許和肯定,語氣平緩地說道:“韓石,你的膽子真的很大,我不知道你是真有疑問,還是隻是為了譁眾取寵,亦或是為了測試你將來師父的深淺,但無論怎樣,老夫回答你的問題。”
“在老夫看來,師道尊嚴是這世界萬物流傳千古的傳承之道,絕不可動搖。”
“但義之所在,即便千萬人吾亦往矣,如果說這世間大道萬千的話,義之所在,便是這些大道中最為接近天道的那一個,故而,在老夫眼中,義比師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