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鉊看著曹三娘子,一時間不知道還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她這麼說,那就是想去倭國看一看,又怕張鉊不允許,所以藉著替慕容信長生父慕容言道行叩拜大禮的機會說出來。
“海上風急浪大,哪怕就是積年水手,也無法保證就一定不出事故,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想了想,張鉊只有這個理由來阻止了,當然他也可以硬邦邦的甩出一句不允,但那不是張鉊的脾性,也對不起他和三娘子起於微末共患難的感情。
“臣妾自然不會去明州坐船去倭國,而是先走陸路去朝鮮,然後從釜山港去倭國,這樣雖然多耗幾個月時日,但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三娘子自然早就想好的對策,對此張鉊只能長嘆了一口氣。
對於巾幗不讓鬚眉的三娘子延鼐來說,慕容信長不單單是她唯一兒子這麼簡單,還是她恨不能為男兒身的寄託。
她從小精心培養的這個文武雙全又有德操的兒子,所幹的每一件事,都是三娘子想幹又沒法去幹的大事。
如今信長兒已經打下了大大的江山,三娘子怎麼能不想去看看呢。
腦海裡千迴百轉,張鉊想了又想,雖然心裡捨不得,但帶入到三娘子的角度想一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靜靜的沉默中,只有燭火輕輕在跳動和偶爾的噼啪聲,半晌,張鉊撫摸著三娘子的秀髮,輕輕點了點頭。
“把英國和虎頭他們也帶去吧,瑛娘還小,就讓她留在神都陪陪菱娘,等大一點了再去倭國看望父親。”
慕容信長的正妻英國公主和長子虎頭,以及媵人康氏、僕固氏都還在洛陽,既然三娘子要去,就乾脆讓他們一起過去。
瑛娘是慕容信長的小女兒,現在才六歲,在這個幼兒容易夭折,張鉊都剛剛失去了一個三個月大女兒的情況下,實在不宜跟著翻山越嶺、跨江過海。
菱娘則是三娘子和張鉊所生的皇四女陳國公主張祺菱,三娘子可以去倭國,張祺菱肯定是不能去的,所以張鉊才這麼說。
三娘子聽到張鉊同意,方才從他膝蓋上抬起頭,屁股向後退了幾步之後,又給張鉊行了一個大禮。
“臣妾真是有些恃寵而驕了,歷朝歷代能允許皇妃出宮就在皇城內省親,都是天大的恩典了,臣妾竟然想離陛下萬里,幸得陛下寬宏大度。”
張鉊本來想擺了擺手示意他還是很大度的,但突然有些說不出來話了。
三娘子已經四十八歲,雖然他保養的很好,看起來跟後世四十二三歲的女性差不多。
但這畢竟是古代,是一個就算沒有天災人禍,也基本就活個五十來歲的時代,就三娘子這個年紀,她還要跨江過海去倭國,等她到了地方,都得五六個月以後。
去了倭國見了兒子,也不可能馬上就啟程回來,總還得住上幾年。
張鉊算是再一次見識到了這個時代的交通不便,這一個不好,張鉊再見到的就是三娘子的骨灰了,說句一別永遠絕不為過。
“三娘,這麼一去,咱們還能再見面嗎?”張鉊吸了口氣問道。
三娘子本來也很傷感,但看到張鉊竟然如此不捨,頓時又高興了起來。
“聖人放心,奴一定會保護好身體,會活著從倭國回來再見聖人的。”
兩人又溫存了一會,隨後的談話就開始轉向對倭國的處理方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