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張周,只要你不明目張膽跟張聖人對著幹,不去犯王法,乃至不自己跳出來作,張聖人很少殺人,也很少為了PUA,而讓下面人不得安寧。
這種風格好不好呢?
大體上是很好的,要知道唐末五代以來,奉行刀把子就是道理,從上到下的武夫(皇帝也是武夫),根本就不跟你講理講法,遇到事情就是一刀,把整個社會都搞成了一種病態。
所以張鉊這寬容的作風,很快就給這個暴戾的社會帶來久違的寬和。
這也是張鉊用進入中原的東歸派和涼蘭六穀派,吃掉了舊日河東、代北武勳大部分好處,卻沒有造成多少動亂的原因。
人人都在渴望著一個安定的,有規矩的社會。
不過沒有了動亂,又處在這種寬仁的氣氛下,作奸犯科,違法亂紀的事情可不少。
人嘛,大多數都是記吃不記打,好不容易安靜了幾年,這些在新朝定鼎過程中利益受損的傢伙們就開始行動了。
雖然沒法跟河隴地區來的從龍功臣競爭,但受到的損失,總要找個地方補回來才對啊。
鬥不過從龍功臣,老子還鬥不過底下的這些黔首?
所以,當裴遠到東京開封府的時候,就發現張週一朝的社會秩序,已經到了非要扭轉不可的地步了。
張希崇雖然嚴厲,但那是對於官員而言,他在風骨方面和督促官員辦事效率上做的不錯。
大周建立這幾年,朝廷不斷南征北戰,在糧草輜重、騾馬車船的供給與調配等事項上,張希崇提供了完美的保障,沒出一點漏子。
甚至可以說,在樞密使郭天策的協助下,張希崇打造的這個大週中樞,是自安史之亂之後,你方唱罷我登場的上百家權力中樞裡,最有效率,最為完備的,對於昔年驕兵悍將的限制,也最為成功的。
可是在其他方面,面對大量的新舊勳臣不法事,河西商會、錢莊會、佛門等對民間財富的蠶食,張希崇極有可能是刻意的無視了。
因為他當時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用本就不寬裕的財政,供應起大軍的南征北戰。
於是裴遠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這才有了長達三個月的釣魚執法,隨後就開始了收網。
六月十一,裴遠逮捕了舊日河東代北勳臣中一大票強佔民田,強搶民女,搶奪商鋪,甚至毆殺人命的。
對於這些人,裴遠嚴格按照律法形勢,打板子、罰苦役、流放。
甚至幾個倒黴蛋,還被他給殺雞儆猴砍了頭,連宮中康嬪的堂兄,也就是康福的孫子,都被判了斬立決。
要知道康福昔年對當年勢單力薄的張鉊,可是有大恩的,康嬪姿色不凡,善歌舞,還誕有皇子,也是非常受寵的存在,她的親堂兄,裴遠說殺就殺,眼睛都不眨一下。
六月二十七,肅國公李存惠妾室的父親在汴水邊因為灌溉的問題,強拆了沿河百姓的水車,還指示家僕打死了百姓一人,打傷十餘人。
裴遠也是毫不留情將這位號稱肅國公岳父的蠢貨羈押,出手打死、打傷百姓的打手四人,全部被直接處死。
七月,裴遠又指示中書省留守人員與禮部組成內廷監察御史衙門,開始揪住河西商會和錢莊會進行突擊審計與調查。
這些年張周的河西商會和錢莊會,幾乎就是處於野蠻生長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