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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谷猜對了,述律平是什麼人?那是手腕在遼國女主中僅次於蕭燕燕,心狠手辣還有過之的狠人,耶律阿保機創業,述律平起碼有四成的功勞。
就是放到整個歷史上來看,除了遼國這個北朝盤子太小以外,論能力在中國歷史上,那也是排的上號的。
她知道李谷敢在中京大定府外殺死契丹貴族之後,對著前來哭訴的一眾勳貴長嘆一聲,隨後眼中突然冒出了兇狠的光芒,把她的斷腕,在白虎皮座位上敲得梆梆作響。
“哭什麼哭?我大契丹的男兒什麼時候遇到事情只會哭訴了?”
耶律李胡如同暴怒的雄獅一樣走來走去,聽到述律平這話,立刻仰頭大喝,“母親,某這就去點起兵馬,殺光那些漢兒!”
“愚蠢!”述律平勐地一拍左手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耶律李胡。
“如今漢兒勢大,殺此區區百人,代價就是我母子奔逃到北海那樣的苦寒之地躲避,這是王者該乾的事嗎?”
說完,述律平看著所有人喝道:“這就是弱者的下場,這就是我們連續被殺兩任皇帝后,只能得到的待遇。
所有還知道羞恥的男兒,都該記住這個恥辱,有朝一日,終要把這等侮辱,百倍加於漢兒頭上。”
一番話,說的帳內的契丹勳貴們咆孝不已,人人發誓,未來一定要漢兒好看。
述律平則在心裡長長鬆了口氣,李谷就在契丹京府隨意殺人,若是她不能有所表態,一定會對契丹人的心態造成嚴重打擊。
現在她巧妙的把這份屈辱轉化成了同仇敵愾,也避免了現在就跟張鉊撕破臉。
“明日就出發去北安州,我走之後,奚隱你立刻率一萬騎北走,到臨潢府去,沒見到我回來,就要保持高度警惕,謹防漢人騎兵突襲。
如果母親一去不回,你就退到靜邊城去,忍辱負重,休養生息,日後再為母親報仇。”
靜邊城就是後世的滿洲里,退到了滿洲里,那基本上所有的地盤,也都丟的差不多了,因此耶律李胡極為不願意。
“母親,我看漢人騎兵也就兩三萬騎,他們能到大定府就算不錯了,怎麼還要退往靜邊城?”
述律平沉默了半晌,屏退了大部分人,只留下耶律李胡等子孫數人,方才幽幽的說道。
“我觀漢人,這短短兩年就能連殺我大契丹兩任皇帝,明明是我如旭日初昇一般,氣運卻突然轉移到了彼處。
此等氣向,好似昔年漢武得衛霍,唐宗有二李。弄不好這周國也出個冠軍侯、李衛公那樣的人傑,臨潢府怎能保得住我兒的性命?”
這番話,從一個鶴髮雞皮的述律平口中幽幽說出,帳內的耶律李胡,耶律德光三子耶律璟、耶律罨撒葛、耶律天德等人,俱是渾身一麻。
想到霍去病不到二十歲就能把如日中天的匈奴按在地上爆錘,李靖把威震天下的突厥之主頡利可汗,從旱獺洞裡拽出來等事蹟,蠻橫如耶律李胡也禁不住不寒而慄。
想到他們契丹作為匈奴、突厥之後的第三個草原之主,也是在強盛之時突然落到這個局面,立刻就被一種宿命感籠罩在了心頭,長久都沒人說一句話。
最後還是心智堅強的述律平提前回過神來,他看著耶律璟說道:“祖母走後,孫兒可帶著天德,立刻去往遼西、遼東。
若是祖母一去不回,你就立刻帶著兩地的族人北撤,同時裹挾渤海人中的丁壯,讓他們殺光遼西、遼東的所有漢人,也跟著北撤。”
耶律璟和耶律天德點了點頭,述律平隨後回頭看著耶律罨撒葛。
“如今我耶律家的男兒,就剩下你們幾人了,如果一個都不去北安州,張賊定然要懷疑,罨撒葛你就跟祖母,一同去北安州吧。”
耶律罨撒葛幾乎都要哭了,但看著叔叔耶律李胡和兄長耶律璟惡狠狠的目光,只能木然的點了點頭:“孫兒知道了,願隨祖母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