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曰:夫天下,民為貴,社稷次之,君最輕。
荀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兄長父子永遠不知此道理,所以害人害己。當今聖人以此為座右銘,刻於崇文殿,是以當為拯救天下的英雄。”
慕容信長說道此處,眼睛裡射出了對趙德均、趙延壽父子這樣人深深不屑,心裡升騰起的,是對義父紹明張聖人的無限崇拜。
趙延壽看到慕容信長這樣,就知道絕沒有了活路,但他還是不死心,嚅囁了半晌,終是抬起頭看向慕容信長。
“十四郎,真就沒有一絲機會了嗎?”
慕容信長緩緩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回答道:“沒有了!”
忽而又不忍心的說了句,“除非兄長願意去耶律李胡那裡。”
“哈哈哈哈!耶律李胡!哈哈哈哈!”趙延壽勐然間站起來,如同瘋魔一般的大笑起來,直笑得涕淚四流。
“那是還是算了吧!就在這裡吧,總還能埋骨家鄉。昔年在潞州,銀鞍契丹直盡死之時,我父子就該一同死了!”
狂笑聲中,趙延壽的腦海裡閃過了一個鬚髮虯髯,豹頭環眼的壯漢身影,那震耳欲聾的聲音,如此響亮的在趙延壽耳邊炸響。
“趙延壽,今日我等盡死,翌日汝父子亦當橫死!”
二十年前,趙延壽父子在盧龍,收契丹豪傑之士組成銀鞍契丹直。
所部三千人,配銀鞍、持銀槍,弓馬無敵,所向披靡,乃是當世有數的騎兵隊伍,為趙德均、趙延壽父子的立身之本。
團柏谷戰敗後,趙德均父子南奔潞州,終被契丹逼降,耶律德光問趙德均:“汝在幽州日,所置銀鞍契丹直何在?”
趙德均以手指示之,耶律德光遂命人盡殺銀鞍契丹直三千人於潞州西郊,鎖拿趙德均、趙延壽入草原拘押。
趙氏父子自那一刻起,就失去了所有的本錢,此後的重用,不過是耶律德光要用趙延壽安定盧龍軍六州之地而已。
慕容信長默然站起身來,吸了一口氣後,就轉身要走出去。
趙延壽勐然撲倒桌子邊上,開啟了那個寶鼎公主送給他的香囊,拿出一縷嬰孩柔軟胎髮,貪婪的嗅著那上面的乳臭味,涕淚四流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慈愛的表情。
“我兒終究比某知大義天時,請回稟紹明天子,某趙延壽知道他不願沾親人鮮血,所以某家已經提前殺了耶律阮一子一女,就不讓他為難了!
他要讓我兒匡贊,公侯萬代啊!”
淒厲吼叫聲中,趙延壽拿起桌子上慕容信長特意為他留的長匕首,狂嚎一聲,勐然從脖頸左側插入,鮮血四濺下,命喪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