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部分人,都是損傷在了弩箭的對射中,河東軍不愧是五代最風光的武人,哪怕此時已經走向了衰落,裝備也落在了下風,仍然堅持跟憾山都進行了五輪強弩對射。
“二郎君,宋正再也不能跟隨你了!”
作為元從派的老人,宋正張著一口沒牙的嘴,眼角紅紅的看著張鉊。
不過他不是要死了,而是被王殷牙兵砸碎了右腿的膝蓋。嘴上也捱了一重錘,下巴都打脫臼了,門牙幾乎被全部打掉,以至於說話都有些漏風。
“會不會說話?什麼叫再也不能跟隨了?你是傷腿,又不是戰死?
是去徐州馬鷂子那裡做個巡檢,還是去關中做一任縣尉?你現在說,等會我就讓郭天策去安排。”張鉊沒好氣的白了宋正一眼。
宋正也嘿嘿一笑,隨後有些愧疚的看向了張鉊,“聖人,臣想回沙洲去。”
“回沙洲去?是擔心腿腳不便不好做官嗎?怕什麼,老子准許你挑選兩個親衛,到哪都讓他們推著你。”
張鉊有些詫異,沙洲雖然是起家的地方,但實在太過偏僻,哪怕就是關中的移民,也少有願意去沙洲的。
宋正卻重重搖了搖頭,“臣其實早就想回去了,但一直想著天下未定,咱還得跟著聖人討伐割據。
如今傷了就正好回去,羅瘋馬他們的耶孃都在沙州,臣回去了,多少也有些照料。”
羅瘋馬犧牲在了疏勒北面的破虜州,是最早犧牲的一批人之一。
而且羅瘋馬的耶孃更是不讓人省心,老兩口年紀大了,眷戀故土,死活不肯離開沙州,賞賜的金銀又被他們大多分給了窮親戚,到現在還堅持自己在沙州放羊。
連張鉊下旨讓他們到東京居住,可他們跑了三個月到東京,結果就待了五天,說見過長安、洛陽,此生無憾了,然後又跑回去放羊。
其實張鉊的元從派中烈屬中,像這樣的老人還有好幾對,都是因為言語不通,生活習慣不同,不願意離開沙州。
“臣原本是曹氏奴兵出身,從未想過能有今天,按理說這條命就是聖人的,只是年歲漸高,就想著回家鄉去,回去好好教導教導孩兒,讓他再為聖人征戰。”
張鉊重重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腦袋竟然有幾根灰白色頭髮蠻熊,突然意識到,他的憾山都中,好多人的年歲都已經開始大了。
當年去安西時,張鉊的年紀算是年輕的,其餘大部分人其實都如宋正一樣,已經過了四十歲了。
他這張周的武將,也快到了要提拔新生代的時候,而統一天下的流程也必須要加快,趁著他手下的這支精銳還處於鼎盛時期。
參加完了戰死勇士的火葬儀式,看望完了傷兵,張鉊還不能休息。
因為右羽林衛的遊奕軍已經將哨探的資訊帶了回來,王翼司也整理出了地圖,各軍衛都虞侯以上的將官也已經到齊。
張鉊仔細看了看,劉知遠將四萬軍隊呈菱形◇佈置的。
前端是一個可屯軍兩三千的大砦堡,最後端是雞澤縣城,兩邊則是兩個防禦性的砦堡,還建有高高的箭樓。
當然這並不是很規則菱形,而是一個壓縮的很扁的菱形。
而在這呈菱形的一城四砦堡之間,河東軍用壕溝、拒馬、車陣,組成了阻擋騎兵突襲的防禦陣線。
內部配了大量的車輛,雞澤縣的丁壯也都被組織起來了,可以迅速運送補給和撤下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