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遠只病了兩天,就覺得胸口如同火燒,頭上昏昏沉沉,身體畏寒疲倦,且不斷在加重中。
他只能趕緊調同父弟劉崇的長子劉贇,入內為親衛都指揮使,以防病情外洩。
但這玩意,你越是瞞,放到越是容易傳的到處都是,只封鎖了兩天,外邊就在傳劉知遠病入膏肓了。
於是劉知遠只能強打起精神出來主持軍議。
雞澤縣衙中,河東眾將看到劉知遠一臉嚴肅的出來,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只有王峻心裡不停的打鼓。
如今已是五月,劉知遠還穿的這麼臃腫,雖說他自稱確有點微恙,但是一點微恙就隔絕內外,不敢隨意公佈,顯然並不像說的這麼輕鬆。
今天的軍議,多了一個新面孔,那就是從滏陽城突圍出來的王景崇。
此人也算是相當驍悍了,半夜率十餘人槌而下,硬是衝破了閻晉佈下的三道封鎖網,跑到了劉知遠這邊報信。
“大王,周將閻晉為帥,督三萬兵馬四面圍攻,三日前還用河西妖火崩裂了滏陽南城,幸得郭衙內率軍拼死阻攔,才擊退了周軍。
如今城中糧草雖然還充裕,但兵不過四千,將士們日夜奮戰,不少人數個日夜未能閤眼,疲弊之極,情況危在旦夕啊!”
郭威被劉知遠任命為了相州彰德軍節度使和鄴都留守,郭榮當然就是彰德軍衙內馬步都指揮使,所以也被稱為郭衙內。
此次守滏陽,看似是以郭謹為首,但實際上郭謹在鄜州保大軍節度使任上被陰正奇(陰鷂子)趕走後,就沒了本部兵馬。
他根本指揮不動郭威的彰德軍,所以滏陽守城的指揮官,肯定是郭榮。
劉知遠聞言欣慰的點了點頭,他原本還擔心郭榮在張鉊手下為將了年餘,說不好會賣了滏陽城,但現在看來,是值得信任的。
不過欣慰歸欣慰,現在滏陽情勢之危急,並不是他欣慰就能解決的,必須要想辦法解滏陽之圍。
而解滏陽之圍的最好辦法,當然是直接派兵去。
可是他現在手裡也就四萬餘人,派少了不管用,派多了,漳水對面的周軍肯定要來攻打。
那麼現在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先擊敗河對面的周軍,再南下解滏陽之圍。
正在此時,探馬來報,武節軍指揮使史弘肇押著大量糧草軍械,自涉縣來了。
涉縣到雞澤縣大約有三百餘里,看來郭威是接到劉知遠的命令,就派了史弘肇率軍東來。
此次史弘肇除了押解了大量的輜重,還帶來了武節軍和一部分奉國軍,共四千餘人,這樣一來,劉知遠部實力加強到了接近五萬人。
人多了,消耗也大了,但總是好事情,劉知遠頓時覺得身上的冷痛似乎都好了點,而此時,下面的兵將也開始鼓譟。
此次距劉知遠從河東出兵,已經超過了五個月,大部分兵將連上元節都沒在家裡過,腳板噗噗的從河東太原跑到了河北恆州,再從恆州跑到貝州,現在又來到了邢州。
也是轉戰幾千裡啊!現在很多人不願意跑了,只想著痛快跟周軍大戰一場,活了就享受富貴,死了就是命裡該死於此處。
這是典型的五代牙兵思想,打贏了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銀錢小娘管夠,輸了就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下輩子再繼續。
誰耐煩什麼守城?什麼對峙?怎麼及得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來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