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治軍十分嚴苛,還一視同仁,下到兵卒,上到指揮使這樣的高官,誰敢違他的軍令,直接打殺。
曾經的武節軍兵馬副使,就是不聽軍令,被史弘肇親手用短棍打殺的,因而此時武節軍這種大聲歡呼,絕不正常。
史弘肇剛走出門,就見胞弟史溫喜不自勝的迎了上來。
史溫知道兄長脾性,搶在他沒有問責之前,趕緊說道:“山上的河西賊兵馬使李榮命人綁了數個河西禁軍兵將,下山投靠來了。”
史弘肇眉毛一挑,一點也不意外,因為李榮做此選擇,恰恰符合了這個時代的武人的選擇。
中國文化中,特別是個帝王時代,最重要的兩個品質就是忠和孝。
孝的講究,最早可以追朔到上古時期,舜帝的小杖受大杖走,就是孝的體現,到了漢朝以孝治天下,更是被推崇到了極致。
而忠字,其實是在北宋時期最終穩固地位的。
在這以前,忠雖然也是被提倡的品質,但並未到宋以後那種忠孝不能兩全,只能盡忠而不能盡孝的地步。
更別提這個時代,五代武人變節,更是常事。
不過史弘肇還是很謹慎的,因為他心裡其實知道,劉知遠的贏面,哪怕就是加上契丹人,也不是太高。
這種情況下,河東軍投靠河西兵的應該不少。而河西兵投到河東來,不可能有多少。
但等到被困住的河西兵和李榮派來的使者後,史弘肇卻在心裡信了幾分。
因為這幾個河西兵將,不但身上穿著那種河西小軍官常穿的布面鐵甲,還被打的特別慘。
好幾個被打成了血人,輕一點的也是面目浮腫、滿身塵土,顯然是經過了激烈的火併。
“某家李守思,見過史指揮。我們兵馬使已經捆了軍中的河西兵,欲行投靠,還請指揮使收留。”
史弘肇板著臉冷哼一聲,他看著這個叫做李守思的矮個子壯漢大聲喝道:“既然是投靠,怎的李榮自己不下來,派你這小卒?”
李守思把脖子一梗,“指揮使說話好無道理,價錢都沒議定,哪有大將就卸甲歸降的?某乃是李兵馬使親侄,何稱小卒?”
對味了!相當的熟悉,五代武人這股作價幾何的味道,一下就衝到了史弘肇的鼻端。
他知道,河西兵就算是裝,也很少能裝出這麼一副樣子的。
因為他們沒有在中原混上幾十年,那位紹明天子也太講究忠義了些,導致河西的兵將,在此時天下的武人看來,都有些傻犟傻犟的。
不過就鎖拿了幾個河西兵將,是不可能讓史弘肇這種心狠手辣,從最底層爬到現在位置的悍將相信的。
“史指揮還在遲疑什麼?不妨明說。
某家兵馬使,實乃太原人也,與北平王有同鄉之誼。
而周國天子只重河西兵,輕視中原武人,本已許了兵馬使義成軍節度使之位,卻因要削節度使之權,一直不曾兌現。
是以我義成軍上下,早就想跟著北平王榮華富貴了。”
瑪德,合情合理啊!由不得史弘肇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