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目前,雖然石敬瑭進了開封,當了皇帝,但這個皇帝當的,甚至還不如她在河東做節度使的時候。
這才進開封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時間,範延光就在黃河以北的鄴城舉旗造反。
而就在開封城之內,當初殺害了後唐北面招討使張敬達,擁立石敬瑭的叛將楊光遠,已經實際上控制了開封的城防。
石敬瑭的河東牙兵由於在戰爭中消耗過大,根本無力用來對抗楊光遠,楊光遠甚至公開在汴京城找相師,要他們看自己是否有帝王之相?
如此明目張膽,就差把我要造反掛在臉上了,石敬瑭竟然也沒法懲罰他。
而在外的藩鎮,除了範延光直接舉旗造反之外,不滿他卑躬屈膝侍奉契丹的安重榮也早有反意,同州節度使符彥卿的兄長滑州節度使符彥饒,也被亂兵挾裹造反。
甚至石敬瑭自己留在河東晉陽的劉知遠,也起了二心,此前石敬瑭為了削弱楊光遠的權力,暗中派天使到晉陽,要求劉知遠調撥四千河東牙兵進入開封,以平衡楊光遠的勢力。
可是命令已經發出去五個多月了,石敬瑭到現在一個河東衙兵都沒看見不說,劉知遠連個解釋也不給。
內有武人跋扈,外有藩政造反,心腹只要外放,立刻就靠不住。
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有被李從珂逼得差點上吊悽慘經歷的石敬瑭,自然不會去顧及什麼臉面。
給後世帶來多少危害等,他更是不會考慮,他和桑維翰現在想,就是如何保住命。
只有在穩住了契丹人,抱上了契丹人的大腿之後,石敬瑭才有時間慢慢的來積累實力。
這叫做抱契丹耶耶大腿以令諸侯。
“張司空如此深明大義,真乃外臣表率,昔年前唐曾冊封張司空曾祖張太保為南陽開國郡公,聖人當可循例,冊封張司空為南陽郡公。”
人家祖傳秘方都搬出來了,當然不可能再要求人家分享,但張昭給了獨家經營權,又還得表示一下,於是桑維翰就想到了張義潮曾經得到過的南陽開國郡公這個爵位。
裴遠簡直都要無語了,白糖加冰糖的獨家銷售權,才換了一個不痛不癢,一年只能的幾十石祿米,還要被剋扣的南陽郡公。
這種別說世襲罔替,連代傳遞減都不行的郡公,要它有什麼用?
“臣,替張司空叩謝陛下,張司空常言,平生之志,就是要效彷曾祖張太保公,以河西六郡歸附國家。
不曾想,現今六郡尚未歸附,就得大家厚賜南陽郡公之爵,實在受之有愧!臣回驛館之後,當遣人急速回報身在涼州的張司空。
不過以臣對張司空的瞭解,司空向來尊奉無功不受祿之說,說不得還會上表辭謝。”
陰陽怪氣,避重就輕是吧,當誰不會是的,你狗屁才藝!
石敬瑭童孔微微一縮,裴遠的話綿裡藏針,表面是在說張招人品高潔無功不受祿。
實際上是在對石敬瑭說,河西白糖與冰糖那是產自河西的,不是誰都能做出來的。
張昭可以把獨家經營權給朝廷,也隨時可以否決,或者拒不執行。
所謂以河西六郡歸附國家,表面是在向石敬瑭說張昭的平生之志,實際上是在說,張昭的要求,也就是河西節度使了,不會得隴望蜀。
手握數千精兵,治下百萬生民的張昭,只想做一個祖宗張義潮太保那樣的河西節度使。
如果這樣的小小要求,朝廷都不能滿足,那他又何必以六郡歸附國家,還要給石敬瑭這麼多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