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br>包龍一個禹步來到雪白色的青雲門牌樓前，抬腳往裡一邁，沒有任何阻攔。</br>他輕鬆地邁上青石臺階。</br>眼前的景色一變，臺階延伸向上，彷彿沒有盡頭，兩側是無邊無際的櫻花海洋。</br>陰天的櫻花似乎蒙上一層薄薄的暗紗，沒有晴天的絢爛，多了幾分幽深。</br>包龍施展禹步上前，身形如風般掠過臺階，將梧桐花、桂花、梅花全部甩在身後。</br>少許，他站在臺階之上，面前是兩座高聳的闕樓，正前方是如宮殿般巍峨的主樓。</br>在陰沉天空的映襯下，這片景色彷彿被打上一層法新社的“陰間濾鏡”，透露著一種第三帝國的強大壓迫感。</br>連崖山上雕刻的三張人臉似乎都變得猙獰起來。</br>包龍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安，感覺自己就是送入虎口的綿羊。</br>這個念頭被他搖頭甩開。</br>嘎吱，主樓的大門敞開，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裡，聲音平靜道：“包神捕，你來啦。”</br>“你知道我要來？”</br>包龍盯著白玉京，目光如炬。</br>那張英武的臉龐上沒有一絲心虛，像是沒有波瀾的海面，很平靜。</br>白玉京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語氣從容道：“張家發生那麼大的事情。</br>我作為有可能是最後一個見到張澤鉅的人，手頭又有他的訂單，六扇門怎麼可能不找我？”</br>包龍沒有繞彎子，直接了當地問道：“為什麼張澤鉅要讓你尋找張旭，而不是別人？”</br>白玉京語氣平靜地回答道：“當晚我和張旭都在一號競技館，張澤鉅認為是我綁架或者殺害他的長子，又不想和我為敵，所以才讓我幫忙找。”</br>“那白掌門有沒有綁架或殺害張旭？”</br>包龍目光如刀鋒般銳利，盯著白玉京。</br>他的人緣不好，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對事不對人。</br>不論是誰，只要觸犯夏國的律法，他必定毫不留情，絕不會產生包庇的念頭。</br>哪怕是親人、朋友，他也一視同仁。</br>這種鐵面無私的性格，民眾自然很喜歡，可對身邊的人來說，卻如芒刺在背，令人不安。</br>白玉京坦然道：“我的訂單任務是保護杜宇順利比賽，只要解決對他的暗算，其他事情不用我管。”</br>包龍沉默了。</br>從利益上說，白玉京確實沒必要那麼做，但人不是隻講究利益的冷血生物，情感、仇恨、衝動，都可能成為動機。</br>然而，包龍是一個講究證據的人，夏國也是採取疑罪從無的辦案方式。</br>包龍沒有立刻離開，上前道：“左右無事，白掌門不如幫我參詳此次的案件有沒有六扇門疏忽的地方。”</br>說是參詳，其實是他想要拖住白玉京。</br>六扇門有壓箱底的絕活沒拿出來。</br>這位當前最大的嫌疑人是不是清白，稍後就有答案。</br>白玉京看一眼包龍，猜出這位心中另有想法，卻不在意。</br>他早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不可能有任何證據指向柳霜翎她們。</br>……</br>六扇門絕大部分的案子是靠追尋靈壓或者某些獨特的始解、卍解、線索等等破解。</br>當這些常規的手段都不起作用，那六扇門還有一項壓箱底的絕活，那就是占卜。</br>衛嘉就是六扇門御用的占卜師。</br>幹占卜這一行，不論是算什麼事情，都是在窺視天機。</br>只是天機有大有小。</br>越大的天機所需要支付的代價越是沉重。</br>占卜師是越強，越容易死的行業。</br>可窺視天機實在太吸引人，凡是在這方面有才能的靈師，沒有一人放棄。</br>紛紛如飛蛾撲火般，落入既定的命運長河。</br>……</br>六扇門，後院。</br>衛嘉端坐在池邊的石凳上，面前水池倒映著灰濛濛的天空，水面泛起細微的漣漪。</br>一群錦鯉聚集在池邊。</br>他手中握著一把魚飼料，緩緩灑向水面，引得錦鯉們爭相搶食，濺起一片片水花。</br>總捕頭一個禹步出現在庭院內，看著池邊端坐的老人，白髮蒼蒼，滿臉都是濃濃的皺紋。</br>看起來比他都要蒼老、虛弱。</br>可衛嘉的實際年齡才三百歲。</br>對一名九等靈師而言，這個年齡本該是風華正茂，就是洩露天機過多，讓衛嘉外表顯得蒼老。</br>“這次又要麻煩衛先生了。”</br>“總捕頭，你這話就是在羞辱我，懲奸除惡一向是我的夢想，變成這副模樣，我從不後悔。”</br>衛嘉慢悠悠地轉身。</br>旁邊負責照顧他的捕快迅速搬來一張矮桌，上面擺著龜殼形狀的靈具。</br>總捕頭在外人面前一向強硬，此刻卻低頭道：“對不起，是我說錯話。”</br>“沒事，我原諒你了，將張家的個人物品放在桌面吧。”</br>總捕頭立刻從懷中取出張家人所用的牙刷，小心翼翼地擺在桌面。</br>衛嘉將手放在龜殼上，靈壓灌入龜殼，表面的經文閃動，化作一道道金色絲線，纏繞在桌面擺放的牙刷上。</br>一縷縷外人無法看見的飄渺氣息被抽出，彷彿命運的絲線在空氣中交織。</br>他雙目緊閉，腦海閃過一幅幅混亂無序的畫面，像是破碎的夢境，又像是被撕裂的時空。</br>那些畫面中，有模糊的人影、閃爍的光芒、扭曲的空間，最終化作一頭恐怖的骷髏頭對著他發出無聲怒吼。</br>衛嘉悶哼一聲，手下龜殼啪的出現裂痕，整個人退出占卜狀態。</br>“衛先生，您沒事吧？”</br>總捕頭當即變得緊張起來。</br>像這種具有占卜能力的九等靈師在夏國屈指可數，少一個都是巨大損失。</br>衛嘉搖了搖頭，緩緩將手從龜殼上移開，臉頰滿是凝重道：“我無法佔卜到兇手位置，有人在干預我對他們的占卜。</br>我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對方不是利用卍解或者妖怪的能力，就是在占卜經文的水平上勝過我。”</br>總捕頭臉色變得凝重道：“看樣子，兇手是隸屬於一個龐大的組織。”</br>想要培養擅長占卜的靈師很困難，需要大量的資源堆砌，除非有人能夠看著經書，學一遍就學會。</br>但那種事情是不可能的。</br>天才如衛嘉，都是六扇門花費鉅額資源堆出來。</br>所以，總捕頭斷定，此案背後必定有一個實力雄厚的組織。</br>他想到聖詹姆斯島發生的事件，心裡懷疑，案件背後莫非是境外勢力在暗中搞鬼？</br>國內……</br>如果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真隱藏著一個如此恐怖的組織，一直沒有人發現。</br>那六扇門、錦衣衛、不良人就是一群酒囊飯袋。</br>可他們明顯不是。</br>境外勢力的話，有什麼目的呢？</br>張嘉誠和弗萊德見面的原因又是什麼？敵人主要目標是猩紅女王？</br>總捕頭理不清背後的陰謀，卻明白，此案和白玉京沒有關係。</br>那位要是背靠如此強大的境外組織，嫌疑不可能這麼大。</br>只能說，一個人倒黴就會遇上倒黴的事情。</br>他發訊息給包龍道：“此事和白玉京關係不大，兇手隸屬於一個不容小覷的境外組織，你趕緊回來，繼續排查張家的人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