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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入幻鏡 (1 / 4)

丁學成抱著快遞包裹興匆匆跑回出租屋,在狹小的出租屋內翻箱倒櫃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剪刀或者裁紙刀。

他跑到廚房,一手拿著快遞包裝袋,一手拿起菜刀,比劃了半天,放棄了。

最後,他把包裝袋放在方桌上,瘦弱的雙手死死按住快遞包裝袋,用牙咬住封條一角,一仰頭,撕開封條,小心翼翼摸出一本薄薄的彩色畫冊,這就是媽媽在網上給他買的科學課本。

丁學成九月一日出生,去年報名上小學一年級,學校告知年齡不足六歲,辦不了學籍,要到明年才能上一年級。而且還說八月三十一日出生的就能上,為此,他還偷偷抹了眼淚。

今年他終於滿六歲了,如願上了小學,但是他卻比本班同學大了差不多一歲。可是,無論從身高還是體重上看,他比同班同學都要小,讓人懷疑他今年還不足上學年齡。

和他同座位的小胖妞鍾雨晴幾乎可以“分解成”兩個他,所以,雙人座的條桌丁學成總守不住他那半邊,無論是“領土”還是“領空”,時刻受小胖妞“侵犯”。他小聲抱怨兩句,總是在小胖妞的粉拳和威脅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漸漸接受小胖妞得意的“微笑”和胖乎乎的柔荑揉搓他頭頂稀疏的黃毛。

小胖妞還私下給他取了個令他反胃的外號——“丁點”,“這是人格侮辱!”丁學成數次抗議無效,但總好過在全班叫開,不得已含淚忍下。他苦思冥想半節課,反過來送她一個相似的外號——“胖丫”,並威脅她:“你敢亂叫,我也亂叫,誰怕誰!”

大眼對小眼,烏龜對綠豆,誰也奈何不了誰,不了了之。這是丁學成“外交史”上僅有的半次成功,當天回去為此多吃了一碗飯以示慶祝。

開學第二天,班主任分發課本時,交代科學課本是同座位兩人共一本,小胖妞理所當然的“保管”了。上科學課時,小胖妞架起粗壯的臂膀,如環形大山籠罩那精美的科學課本,不和他分享,讓他飽受打擊。

前幾天和媽媽通長途電話時,小學成說了沒科學課本用的事情,央求媽媽買一本。媽媽答應了,說在網上訂購一本給他寄到學校,讓他關注快遞收取。於是,丁學成天天去學校門房問門衛爺爺,今天他終於拿到了。

丁學成三歲時,爸爸和媽媽去南方打工去了,奶奶和爺爺在老家照顧他,開學典禮上,老校長說他這種情況叫“留守兒童”。丁學成沒享受到爺爺的照顧,反倒是他每天陪爺爺說話。從他有記憶起,爺爺就沒怎麼下過床,總是吃藥,屋子裡滿是刺鼻的藥味。奶奶除了照顧小學成,還要照顧爺爺。聽說爸爸和媽媽去打工就是要賺錢給爺爺治病。奶奶的身體也不太好,總和小學成說她腰痠背痛腿抽筋。從小學成離開鄉下到城裡上小學後,奶奶隔一天回老家看望爺爺一次。今天奶奶準備好小學成的晚飯,就回老家看望爺爺去了,明天下午才能回來。所以,丁學成今天是第五次獨自在出租屋過夜。第一、二次他都害怕得半夜哭泣,整夜不敢睡;現在他不怕了,一個人像小大人一樣熱飯菜吃,吃完做作業,再看看書,然後洗了睡覺。

今天星期六,明天星期日,又是“教師節”,都不用上課,他可以一個人完全擁有科學課本,好好看個夠。

丁學成看著如漫畫一樣的科學課本,有些奇怪,封面和他們使用的科學課本不一樣。但是封面上明明是兩個大大的紅色字——“科學”,下面還有一條黃色塊,裡面有一排淺紅色小字——“一年級上冊”;中間扁圓形插圖裡畫了四個小孩,兩個女生和兩個男生,背景是黑黑的土地和遠處的樹;“科學”兩字就“浮在”大半個地球上,地球上面飛著一隻頭上有螺旋槳的“寵物精靈”,看不出是什麼物種;封面最上面有一個綠色圖示,裡面寫的“教育部審定”,旁邊還有一行黑體小字“義務教育教科書”;封面最下面有一行更小的字“廣東科技出版社”“廣東教育出版社”。

丁學成反覆觀看封面,最後得到的結論是他們正在使用的科學課本不是“廣東版”的!——好吧,課本是有了,但卻不是他需要的,丁學成不由得一陣氣餒,向小胖妞炫耀的資本沒了。

小孩子的壞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丁學成看著媽媽買了的“畫冊”,覺得很溫暖,他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畫冊”上,畢竟“課外書”的吸引力遠大於課本。

於是,丁學成小心翼翼翻開封面,映入眼簾的是綠色草地上長了一棵小樹,樹邊站著兩個小女生。小樹長了三片葉子和頂上一個綠色“花苞”,從上往下,“花苞”裡面寫了兩個黃色字“目錄”;最上面的小嫩葉上停著一隻卡通蜜蜂;中間大圓葉裡寫著“第1單元認識大自然”和1到4課課題;底下的扁圓樹葉上寫著“第2單元水果和蔬菜”,下面是5到7課課題。

丁學成仔細看了好久,發現裡面有的漢字不認識,但好在都有拼音。他連讀兩個學前班,漢語拼音還是槓槓的,連拼帶猜,理解起來也不難。

戀戀不捨的翻到第二頁,畫面的結構和上一頁基本一樣:兩個女生換成了兩個男生;小樹少了那片嫩葉,小鳥代替了蜜蜂,飛在上面的樹葉旁;上面的樹葉寫著“第3單元我們的文具”和8到10課課題;下面樹葉寫著“第4單元四季”和11到14課課題。

小學成出於對小胖妞霸道的反感,對前面穿花裙子的苗條女生也沒有在意,但是他對第二頁中那兩個小男生很感興趣,看得仔細。坐在地上的男生有一張胖呼呼的臉,這和丁學成瘦小的臉龐不符合;旁邊左手夾著籃球、頭戴無頂太陽帽的小男生很精神,右手前伸,好像在說著什麼……

關鍵是“籃生”的臉也很小,和小學成有些相似。

丁學成定定看著畫中的人物,嘴裡喃喃自語:“我要是那個男生多好啊!我也喜歡籃球~”

一頁頁慢慢翻看,丁學成忘了吃晚飯,直到室內光線黯淡下來,眼睛酸脹難忍才停下來。摸摸癟下去的小肚皮,他覺得很餓,便放下課本,準備熱飯菜吃。

丁學成雖然只有六歲,不,現在是七歲了,熱飯菜的活計早已熟練。他把小凳放在案臺邊,取下電飯煲的鍋,洗淨後在裡面放入半指深的水,然後把鍋放回去;把飯盛到碗裡,把碗放入電飯鍋的水面上;放上飯格,把菜轉移到小碗中,再放到格子裡;最後蓋上電飯煲蓋子,按下煮飯按鈕;擦乾小手,爬上小凳,插上電源插頭。等電飯煲上“大氣”了,拔下電源插頭,等一會就可以吃熱飯熱菜了。

做好這些,丁學成開啟床頭的小檯燈,又津津有味看起“畫冊”來,迅速沉迷進去。

等他再次覺得眼睛酸澀時,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才記起電飯煲的水可能燒乾了。他大叫一聲“不好”,起身往灶臺跑,心愛的“畫冊”掉到地上也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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