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沒了言語,沉默半晌,聽圻河水聲嘩嘩,過耳冰涼。
忽然,歷中行動了動手指,說:“姚江,我也想吃縉坪的桃。”
姚江抬頭,淡淡地笑,一如既往,“好。我讓姚淮去買,或者,帶你回去?”
歷中行微微搖頭,看著他:“那麼好的桃子,要把它賣到河梁來,賣到全國各地去。”
姚江目光變了變。
“如果不是吳東雲的人,會不會有希望?”歷中行問他。
他無法回答。有嗎?有的。那誰去呢?姚江不想……
“讓我去。”歷中行說,“你忘了,趙小姐是金猊的好朋友。”
他沒忘。他知道,代人受過,要受委屈。他知道,歷中行和這事沒有一毛錢關系。
“放心,我有經驗。三號線地鐵改線,沒聽人八卦過嗎?”歷中行笑眯眯的。
姚江啟唇,他將溫熱的手指貼上去,湊過來說,“噓——”
他揉揉他的額頭,“別皺眉啊……我還會一首山歌,很適合在這兒唱,你聽聽?”
河風那麼長,不斷地奔來,遠去,在浪尖打滾,在樹梢盤桓。繞不開,躲不過。而這一刻,周身的風聲水聲中,颯颯然闖出頓挫音節,似山門洞開:
“一是我愛刮野鬼好漂流,
二為你唱上曲子解憂愁……”
他的眼神那麼亮,像淬火的箭,滿弓待放,“三就說天大浪來——”
“不回頭。”
歷中行拉上他,信步向豐沛的河水走。
字句咬著風,從石縫兒裡往外蹦——
“黃河裡同龍王爺喝一壺酒!”
太陽在歌聲中越升越高。他說,“姚江,乾坤未定,咱們逢山開路,遇水搭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