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了。”歷中行邊嚼邊點頭,“牛!”
姚江淡淡地笑,把盤子推過去一點。
吃到末了,歷中行問:“你去新梁取車……進工地了嗎?”
“不然怎麼去你家找你?”姚江抬眼。
歷中行摸摸鼻樑。心道,那,直接說是不是找過我,不是顯得有點自作多情麼。
“想問什麼?”姚江知道他還是放不下工作,很理解,“不過我沒待多久。”
“那些陶片,小茹修好了嗎?”
姚江看著他:“快了。”
歷中行搖著頭輕笑:“姚江,你別安慰我。你哪知道什麼樣是快了。”
“你學生說了。”姚江不以為忤,耐心道。
看歷中行吃完放了筷子,他把幾盤剩菜撥進一次性保鮮盒,端進冰箱,然後轉頭來收走空盤和碗筷,放進洗碗機。
歷中行側過臉看他挽到肘部的袖子,結實的小臂,血管分明的手背,水光涔白。垂眼道:“我太沖動了。”
“中行,”姚江背對他,肩膀微偏過來,“如果是我,會做得比你過分。”
轉回去又道,“不要苛責自己。”
洗碗機運作起來,聲響不大,規律、均勻,在兩人之間平鋪開來,喚起某種工業社會裡秩序謹嚴的安然。他們雖然忙碌,卻都不是按部就班的上班族,工作中有太多突發的狀況和不知全貌的事物,需要時刻做攻堅克難的準備,揣一顆平常心應對繁瑣麻煩的關隘。但在這機器的執行聲裡,好像雙雙變成了按點下班、準時吃飯的打工人,變成在家務中討論得失的一對……
歷中行起身,姚江轉身,目光碰撞,瞬間錯開。
“我九點去游泳,一起?”
“好。”
答應了,才想起來游泳是個什麼運動,歷中行僵一下,說,“算了,你去吧。我用健身房。”
又是詭異的沉默。
歷中行感到自己瀕臨崩潰。這人怎麼回事!
在他徹底抓狂之前,姚江提出去收拾客房。歷中行目送他,百無聊賴,坐下看電視。
體育頻道正在放女子花滑集錦。那些看上去弱柳扶風的姑娘,一上冰,就成了刀刃上的女王。他漸漸看得入神,直到梅德韋傑娃的自由滑,選曲演繹《安娜卡列尼娜》,驟停的尾聲裡,俄羅斯姑娘淚落如雨,胸脯起伏,四面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