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出來她要說什麼，她卻在期待著什麼，期待著，又擔憂，還有點興奮。
祝星亦開口：“蘇老師，很久以前你說你要扮演好老師這個角色，那你能不能陪我繼續演下去，你演我的老師，我演你的學生。”
蘇寄歡垂著眼嘆氣，“不用扮演我也會是你的老師，我會幫忙指……”
“可是那是不作數的，也許哪一天你就不是了，也不承認這段關系。”祝星亦呼吸急促了些。
她想到宋姿緲的話，蘇寄歡哪一天有了喜歡的人，有了更想幫的人，自己就沒那麼重要了，失去了扶持、資源，自己又變成灰撲撲的人。
她從來不想做無依無靠的浮萍，也不想做攀援的淩霄花，她想做山，做樹，做海，做一艘不怕風吹浪打的船。
她想屹立不倒，想紮根大地，想自由自在，想無畏前行。
可她做不了，起碼現在做不了，她太脆弱了，她無法揚起頭顱，她必須低頭。
先低頭，才能拿著那些東西昂首挺胸。
在此之前，她不願意低頭，不願意去當卑微的低位者。但現在，她想向蘇寄歡低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願意低頭了，太多事情纏在身上。她總是想著，如果她不低頭，如果蘇寄歡有了喜歡的人，如果……如果……
“蘇老師，shiny five兩年後解散，我讓沈桑言到時候不要續約藝域，然後我在兩年內拼命打工賺錢湊夠和風荇的解約費，到時候我們全都簽約［蘇盛］行不行，我們都成為［蘇盛］的藝人。以後，shiny five給你賺錢，我也給你賺錢，行不行。”
“蘇老師，shiny five很乖的，你也看到了吧，我們每個人都很聽話的，我們不會讓你們為難。我沒有別的求的，你只要讓她們有工作就好，實在不行你就簽約我們不管我們也行，我來管，我來管就夠了。她們很有才華，我不想讓她們被埋沒，不想讓她們去擺攤被拍到網上被人罵。她們需要機會，她們需要有人保護。”
“蘇老師，我做你的學生，你扶持我，未來我把我和shiny five賣給你，你給我們機會，行不行，行不行啊蘇老師。”
“賣？賣給我？”蘇寄歡難以置信這話是從祝星亦嘴裡說出來的，“星星，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祝星亦慘淡一笑：“蘇老師，這是不是不夠？我覺得你還是可以考慮考慮的，我……我演技不錯我可以賺很多錢，我努力去試鏡去找機會了，根本不用你操心。我很有價值，真的，你相信我，我很有價值。我可以運營shiny five不用你們操心，你看我上次不就給她們爭取了綜藝？我，我也是在學習怎麼獲取資源，到時候可以省你們的事，這也是很劃算的吧！”
被放棄被拋棄過的人，總是在質疑自己的價值，也總是在想下次一定不要這樣了。所以會披起鋒利的外殼告訴別人，她是冰冷的鐵，堅硬的石頭，似乎只要偽裝成這樣就不會再被傷害。
但她只是難過極了，也不甘心透了，可是除了偽裝起來收起情緒，她再也做不了什麼。
“蘇老師，到時候簽約［蘇盛］，你……我知道你一定會好好管我們，你一定不會放棄我們，不會……”祝星亦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只覺得鼻子很酸，很酸，眼淚也燙得她疼。
她吸了下鼻子，盡力揚起一個笑來，“你也一定不會不管我，不會……不會……”
其實她很在乎蘇寄歡的選擇。
蘇寄歡是否對她真誠，是否認可她的價值，是否會在某一天放棄她，不要她。
上位者總是擁有很多選擇，下位者永遠要被選擇。可是想成為上位者必須先搖尾乞憐獲得什麼，不能太高傲，也不能放不下身段。
她想到那一天，蘇寄歡有了喜歡的女生，有了更想捧的人，自己就會被丟到角落裡，就像綜藝那時的冷臉。
她不願意這樣，不願意被蘇寄歡不在乎，她怕極了，每每想到這種事也難過極了。
眼淚肆無忌憚地流了出來，祝星亦笑著看向蘇寄歡，“你也一定不會討厭我，不會丟掉我，不會忘記我。我希望蘇老師永遠可以記得我、在乎我，我知道你以後會有更好的學生，她們會比我更優秀更聽話，比我更適合做你的學生，但我希望在那天到來之前，我可以做你最在乎的人。”
“我……我很害怕我們哪一天什麼關系都沒有了，你只說你是我的老師，可你哪一天說你不是了，那我們就從來都沒有過師徒情誼。我希望我們可以有牽扯，有關系，有糾纏。我甚至希望我們是纏成解不開的毛線團，是撕碎到無法拼湊的報紙，是粘稠到令人反感的瀝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