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的光影下,她覺得她們每個人都是漂亮的蝴蝶。扇動翅膀還是靜立在花朵上,都是漂亮的蝴蝶。
每個人都想做漂亮的、耀眼的人。
她也想要她們更好,更耀眼。
但是人越貪心越什麼都得不到。
“嗯?大星你說啥?”齊漫姝似乎聽到祝星亦說了些什麼,但嘈雜的環境讓她沒聽清。
“我說,謝謝你們陪我過生日。”祝星亦提高了音量,她坐直身子再次開啟一罐酒,仰頭喝下一大口。
酒水入喉,涼意瞬間在體內炸開,一陣頭疼如細密的針緩緩刺入太陽穴,她皺起了眉,又笑著喃喃:“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麓城的冬天總是特別冷,不南不北的地方又臨海,室外的濕冷湧著潮氣往人骨子裡鑽,恨不得把人剜掉一塊肉才罷休。
走出ktv時外面下了小雨,聽說半夜會有雨夾雪。
祝星亦想念前兩天天氣好的時候,晚上還能去麓湖那邊散步。
跟齊漫姝她們告別後,shiny five五人相繼回藝域公寓。
祝星亦沒怎麼說話,一問便說是累了。出了電梯和她們打了招呼便回屋子裡,燈光沒開,她靠著門緩緩坐在地上。
細細碎碎的光從陽臺的落地窗處照到地板上,從一排排多肉的窗臺到疲憊的腳尖,從烏漆麻黑的天空到黯淡的眼睛。
麓城的夜是巨大的寫字臺,有人寫麓洺江的兩岸是夢開始的地方,有人寫我在麓城吃不飽飯快餓死了。
祝星亦不知道自己會寫什麼,她覺得她什麼都想寫,比如剛來麓城時被一線城市的繁華震驚到了,夜晚的麓洺江美麗到讓她失語,穿搭精緻的人們讓土裡土氣的她有些羞於抬頭。
那時她還是單純的小孩,做著大大小小不切實際的夢。直到她讓夢成真,迎著彩花和冠軍的鬥篷跳進她渴望的圈子,至此她成為偌大魚缸的一尾魚,小心謹慎地仰頭吃下魚食。
後來,後來她變了。
她不清醒又清醒著接受惡魔給她的饋贈,每個關節都釘著釘子的她被綁上鮮豔的蝴蝶結成了市場和商人最有價值的産品。
她迷失在閃亮、美麗的包裝紙裡,也漸漸因為被捆住手腳而失去了自主活動的能力。
直到她死了,直到她重生了。
她篤定自己一定可以重新改變些東西,但她慢慢明白這個世界有時候真的是相對公平著。
不是所有人重生都可以改變什麼,有的人只是在一條路上一直犯錯,這種人是蠢人,比如她自己。
她越來越發現自己是愚蠢的,但她很不想承認,起碼她覺得自己確實改變了、爭取了一些東西。
但有些東西好像是改變不了的,就好像她生下來是嶺州山村的女娃娃,她一輩子都無法成為某城某地富貴的大小姐。
可有些事,真的……真的改變不了嗎?
[一定會成功]是用來麻痺自己的嗎?
潮濕的水汽和霧珠漫上窗臺,她的視線隨著漸深的夜變得狹窄,等被地板涼得打了個噴嚏她才起身開燈洗漱。
她睡不著,也不想動,穿著睡衣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她關上了燈,享受這像死一般的靜謐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