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袋點滴快要輸完的時候,我姐抱著我的雙肩包回來了。她從包裡掏出幾本書來,我看的真切,其中一本薄薄的16K的封面上寫著“三年高考,五年模擬”八個金燦燦的大字。
我頭皮有些發麻,真不知道我姐是怎麼找到它的。我記得我把它壓在褥子的最下面,只有在萬分寂寞的時候才會拿出它,瞻仰一下上面德藝雙馨的老師們。
“你的東西我都給你帶來了,卷子,手機,參考書,還有...”我姐低著頭,一面從裡面往外掏著東西,一面如數家珍的報名,“這是裙子,罩罩,小內褲...”
我的頭很鐵,不對,是我渾身都很鐵,跟燒熱了的鐵板似的。我說,“姐,我想上廁所。”
還好我姐沒問我哪個妹子叫廁所,她仰起頭瞅了瞅點滴袋,伸手摘了下來,像旗杆似的舉著,簡潔乾脆的說,“走!”
有時候太善解人意也是一種負擔,最起碼我現在就感覺很羞惱。我只是為了緩解尷尬,我能讓我姐舉著點滴袋跟我去男廁所麼?所以,我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她,“我自己去。”
或許我姐也覺得她去男廁不好,咕噥了兩句,說:“斜對過就是廁所,你小心點。”
我這麼大的人了,生個病而已,又不是手殘腦殘了,難不成還能掉坑裡!我姐真是越來越能嘮叨了。
等我回來的時候,那個鍾出岫已經走了,我姐正在跟老太太聊天,還很和諧。我想,大概這位老太太擁有自來熟的被動技能,除了林妙舞,貌似她跟誰都能聊得上來。
我姐把我的點滴袋掛在架子上,歪著身子說,“你們那時候結婚五塊錢就夠了,現在五萬都打不起個水漂來。我弟弟今年十七歲,再過幾年要是有了喜歡的女孩子要結婚,又是一番景象,說不得是個什麼價兒呢!”
老太太古怪的瞅了我一眼,我猜她或許是想到了林妙舞,“是呀,現在男孩兒可不好找物件,幾年後沒準就更難了。我三孫子今年都二十八了還沒個信兒,急的老太太我火燒火燎的。女孩兒就不一樣了,還能收彩禮...”
我姐這回瞅我的眼神都帶著一股古怪之色了。
我忽然覺得不能讓她們多聊,萬一我姐聽信了她什麼建議,讓我變女孩子嫁人怎麼辦。這老太太一看就知道很牛筆,自古以來牛筆的女人都有三大特點:剋夫,命長,且自帶招惹是非的能力。你看看武則天,再看看慈禧,還有這個老太太,沒有一個是正經人。
雖然我姐不太會受到外在因素的影響,但好女也架不住賴漢纏呀,是老太太!自己領會精神。
我說,“姐,要不輸完液咱就回家去吧,在這裡多貴呀。我感覺我好多了,在哪兒都一樣。”
我姐傲沉式的笑,“在這裡方便觀察,我在咱家微波爐裡藏了幾萬塊錢呢,你就安心住這著吧。”
這就是純粹的胡說八道了,我們傢什麼時候有微波爐了?再說,我姐藏錢的地方我都知道,她衣櫃裡那個背面印著Q版大熊貓的小內褲裡包著的不就是麼。
好吧,我姐讓我住,我就住,可是您把我這些女裝都帶來是什麼意思?
額,省的我明天回家去換了,正好可以裝備上去上島咖啡見林妙舞。
我把那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擬”塞進揹包的最深處,用一條包臀裙裹起來,儘量不讓它出現在我姐的視線裡。然後,翻出一本化學參考書來看,我姐就抱著她的《室內裝修與設計圖鑑》自學。
許久之後,護士小姐姐給我拔了針,燥熱難耐的我坐臥不安,靜不下心來,我姐出聲訓斥我也收效甚微。最後,盪漾的我躺著躺著就睡過去了,迷迷糊糊聽到一句“因為你的血型是B,我的血型也是B,我怕咱們生的孩子是2B,所以我不能答應跟你在一起。”
儘管我還不太清醒,仍舊不遺餘力的笑了出來。這是一道女聲,應該是那個女孩子用來拒絕鍾出岫的。我笨拙的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屋子裡的情況讓我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