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白欣怡散發出的才學與魅力,短暫地吸引了父親的目光。那段時間,他以出差為由離開家,搬來和阮雅凡住了三個月。
那也是阮梨記憶之中僅剩不多的父女溫馨時光。
每天起床,媽媽阮雅凡就在廚房為一家人準備早餐,而爸爸白偉則會照著網上那些教程,笨拙又認真地幫小欣怡梳頭,再開車送她去上學。
3月21號——第一次紮羊角辮,很多頭發都沒梳上去,爸爸笨死了;
5月1號——爸爸給我梳的馬尾辮越來越好看了;
6月6號——今天期末考試,爸爸說要給我編幸運麻花辮……
這些都被小欣怡寫在了日記裡,還配上了她稚嫩的塗鴉畫。
只是,阮雅凡利用孩子來爭寵的小伎倆,效果並沒有維持太久。
因為,很快,白偉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當天夜裡,他突然神色詭異地說要回家一趟。當阮雅凡追問起緣由時,他卻又三緘其口,只說很著急,一定要回去。
那天夜裡十點,小欣怡趴在窗臺上,眼看著白偉鑽進了黑色的車裡,就這樣揚長而去,一走了之,再也沒有回來。
後來,阮梨才知道。
原來在那一天,她的妹妹出世了。
這世上,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如果媽媽很有錢,那女兒大機率也不會過得很差。
如果爸爸很有錢……
那女兒大機率就會多出一大堆的兄弟姐妹。
這話果然不假。
那之後,白欣怡的記憶有些模糊了。那時她還小,不知道父母之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媽媽總是在深夜打電話,和爸爸吵架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兩人爭執得歇斯底裡,她總會一個人哭上很久很久。
她和媽媽就像是兩株被折斷的玫瑰,這個80坪的小房子——就是白偉用來困住她們的透明玻璃瓶。她們被抽去了根莖,奪去了開枝散葉的權力,而只能被留在這一座孤島之上,在與世隔絕的孤苦之中,日漸凋零。
再後來,白偉就不再給阮雅凡轉錢了。
有時逢年過節,家裡的花銷稍多一些,阮雅凡只能硬著頭皮主動向他開口,卻還會被說成是“貪心、大手大腳”。
那時,年幼的白欣怡對金錢還沒有概念,只知道,她們的生活狀況越來越拮據。
以前,她身上穿的都是名牌,一件裙子都要上千塊,吃穿用都是最好的。
可自從搬來了老家,一切都變了。再也沒有花不完的零花錢,她只能撿一些媽媽帶回來的舊衣服穿。偏遠的小城市沒有遊樂園和高檔餐廳,她再也吃不到最愛的哈根達斯冰淇淋。
“為什麼爸爸不給我們錢了,”她起初還會天真地問,“媽媽,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阮雅凡卻只是搖搖頭,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