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卻把那丫鬟叫到跟前,厲聲問道:“你好好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兒回去的時候,寶玉還是好好的,怎麼今天就忽然發高熱了?是不是你們這些丫鬟不小心伺候的?”
可憐的小丫鬟,本來在怡紅院就出不了頭,所以才被打發來跑腿,如今被王夫人板著臉一訓斥,頓時被嚇得渾身發抖,連連磕頭,“奴婢不敢,還請太太恕罪。”
賈母皺眉問道:“為什麼是你來,襲人呢?”
那丫鬟忙道:“襲人姐姐她們都在屋子裡擰帕子給寶二爺降溫,所以就派了我來了。”
賈母心裡擔心賈寶玉,想要去園子裡看看,但是又有客人在,一時走不開,便想著讓人去叫了邢夫人來陪客,卻不想外面又有丫鬟進來。
卻是王子騰夫人帶來的婢女,之前在外面等著的,“太太,老爺那邊傳來訊息,說家裡有要事,他趕緊要回去,問夫人要不要一起回。”
王子騰夫人本來就在這裡待的不自在,只想著趕緊走了,如今有了這樣的機會,哪裡會錯過,當即便對賈母道:“老太太,正巧貴府的孩子生病了,我也不好打擾,便不多留了,這便回去了。”
賈母連忙客氣道:“親家太太難得來,何不吃了飯再走?”
王子騰夫人忙道:“正巧家裡老爺也有急事,便不吃了,下次再來。”
賈母便也沒有再挽留,只吩咐了王夫人好生送她們出去。
黛玉聽說賈寶玉生病了也是非常擔心,見眾人都走了,便也跟著一塊兒出去了,正巧看見等在迴廊轉角處的沈宴。
“你可是要去園子裡?”沈宴低聲問道。
黛玉點點頭,秀眉微蹙,“聽說寶玉發高熱,我要去看看。”
沈宴知道這事非比尋常,也不好阻止,便交待道:“你且小心著些。”
黛玉應了一聲,便急匆匆的去了怡紅院。
怡紅院內,賈寶玉已經燒的快要不省人事了,整個臉都紅的像煮熟的瞎子,嘴裡還在呢喃著一些胡話。
“寶玉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熱的?”賈母看了賈寶玉,心痛不已,但大夫還沒來,便只能問丫鬟一些狀況。
襲人連忙解釋道:“寶二爺今早起來之後,先是看了會書,沒多久便說有些累了,要睡一會,誰知他睡了一個多時辰還沒醒,奴婢趕緊去看,卻見他臉色有些紅,摸著額頭也有些燙。”
“奴婢便叫了他起來,問他可是不舒服,可是寶二爺說沒事,只是頭有些暈,還要再睡一會,也不讓奴婢叫大夫。”
“奴婢便在旁邊守著,誰知沒多久,他的臉就越來越紅,額頭也滾燙了起來,甚至開始說起了胡話,奴婢被嚇壞了,便趕緊使了丫鬟去稟告太太和老太太。”
“之後就是這樣了。”
王夫人冷聲道:“昨日裡寶玉回去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昨夜值夜的丫鬟是誰?可是晚上沒小心伺候著,導致寶玉著了涼了。”
麝月忙站了出來,道:“昨夜是奴婢值夜的,寶二爺夜裡還起來喝了點水並沒有其他的不適。”
正問著,榻上的賈寶玉又開始說話了,跟之前聽不清楚的胡言亂語不同,這次的話語說的格外清晰,“林妹妹,林妹妹。”
賈母連忙坐過去,拉著賈寶玉的手,問道:“寶玉,好孩子,可是哪裡難受了,告訴祖母好不好?”
賈寶玉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賈母在說什麼,不停的轉著頭,額頭上的帕子掉落了下來,同時嘴裡還咕咕叨叨的說著些什麼,湊過去聽又聽不清楚,只依稀聽得似乎是在說“別走,後悔”之類的詞語。
賈母只能焦急的問襲人等丫鬟,“你們可聽清楚了他說的什麼嗎?”
眾丫鬟都搖頭,榻上的賈寶玉卻又忽然揮舞著雙手,像是要抓住什麼一樣,嘴裡還不停的喊著,“林妹妹,林妹妹,你別走。”
見他是惦記著黛玉,賈母又氣又急,忙招手示意黛玉過來,拉著黛玉的手跟賈寶玉的手握在一起,又摸著他的額頭道:“寶玉,快醒醒,你林妹妹就在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