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懷中掏出來事先準備好的紙,雙手奉上,恭敬的說道:“王爺,這是收割機的圖紙,這個也一起獻給王爺。”
胤禛接過圖紙,展開一看,滿滿的線條,還有各種標註,很規整,當然,他也看不懂。
他不動聲色的把圖紙收入袖中,再次打量起面前的少年來,卻見他身量高挑,氣質出眾,便是垂首站著也多了幾分旁人沒有的風姿,如同清風朗月,且不卑不亢,進退有度,頓時難免生出了幾分欣賞之意。
“你有何求?”胤禛再次問道。
沈宴思索了片刻,道:“我有個姐姐,身子一直不好,這些年也看過不少名醫,但都根治不了她的頑疾。”
胤禛皺眉問:“所以你想給她找個名醫好好看看?”
他不相信這個少年看不出來這個收割機的價值,不說旁的,這個要是賣給哪個商人都是價值千金的,結果他竟然只想用來給姐姐求名醫?難道他姐姐是什麼不治之症?
胤禛心裡尋思著沈宴的真實目的,臉上卻絲毫不露,冷漠而嚴肅。
沈宴點點頭,道:“是,如果能給姐姐把病治好,那我就別無所求了,只是姐姐目前住在榮國府舅舅家裡,我還未成年,想接姐姐出來也不太方便。”
沈宴說到這裡,突然又行大禮,鄭重道:“還希望王爺能借福晉的名義把姐姐接出來,庇佑姐姐。”
胤禛不動聲色的試探道:“你姐姐既然是在榮國府,那定然是有人庇佑的,你緣何倒是求到我這裡來了?”
相比於他來說,榮國府既然是林鴻雁的舅舅家,那就是血脈相連的親戚,怎麼不信任自己的親戚,反倒是花大價錢求外人庇佑了?
而且,胤禛懷疑的是,這會不會是別人給他下的圈套,據他所知,榮國府雖然自持老牌勳貴的地位,不與他們這些皇子結交,也不參與他們之間的鬥爭,但是他的姻親王家卻和老八關系十分曖昧,尤其是王子騰,這些年可是替老八說了不少好話的。
現在形式愈發的緊張了,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他可不想中了王家的假意投誠之計。
胤禛沉吟著,看沈宴的眼神中,充滿了審視。
沈宴知道,胤禛這是不信任他,不過他倒是不知道還有王子騰這一層關系在,他思索了片刻,斟酌著說道:“自從父親去世之後,舅舅對我和姐姐有養育之恩,我本來也不應該懷疑舅舅,只是,前幾天發生一些事情,讓我和舅舅之間有些齟齬,而姐姐又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想著還是接她出來更放心一些。”
胤禛聽到這個解釋,挑了挑眉,只說自己考慮一下,隨即便派人去打聽了沈宴的事情。
沈宴畢竟是男丁,不比姑娘家名字需要保密,加之榮國府的實力一年不如一年,內宅主人王夫人眼界侷限在後院的一畝三分地,只想著爭權奪利,完全沒有要管好家族的想法。而下人又過多,尾大不掉,導致外面的人都知道了賈府三春的閨名。
所以沈宴在孝期讓婢女有孕這件事,看起來是被壓下了,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實則,胤禛派去的人,稍微用了點手段就都查出來了。
胤禛把這個訊息跟十三爺胤祥說了一下,胤祥沉吟了片刻,問道:“所以四哥的意思是先答應了下來?”
胤禛點點頭,他對沈宴的私生活倒是不在意,確切的說是沒那麼在意,雖然孝期讓婢女懷孕這種事說大了不孝,但另一個方面來說,有把柄的人他更放心一些。
胤祥也笑道:“四哥不用擔心,既然他送上來的收割機圖紙沒問題,那這件事怎麼說我們都不虧。”
他說著,思索了片刻,又猜測道:“我雖然沒有見過林鴻雁,但是根據這些訊息,我猜測他應該是個很有想法的年輕人,應該是賈政沒有信任他導致他覺得受到了侮辱,所以才來投奔四哥了,看樣子,是個心高氣傲的讀書人,只是不知道這人能力怎麼樣。”
胤禛點頭道:“我特意派人查過,這個收割機確實是他自己一個人搞出來的。他三年前來到京城,之後就寄居在賈府,其中很少出去,人際關系也很簡單,我也檢視過他的文章,確實是個有才華的人,應該就是像你說的這樣,是個心高氣傲的讀書人。”
“讀書人有傲氣是好事。”胤祥說了句,又道:“既然他能讓四嫂把他姐姐接出來,可見是真心投誠的,不如四哥正好讓四嫂把人接來,找個太醫照顧著,如此,有他姐姐在手裡,也不怕他翻出手掌心了。”
胤祥的話讓胤禛打消了心中的懷疑,很快,沈宴就得到了訊息,四大爺同意了。
於是這天,沈宴在消失了六七天之後,再度來到了榮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