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後來，兩人相惜相伴數千年，成為滄溶山脈令無數妖怪精靈羨慕的神仙眷侶，直到魔族入侵。
“雪娥在抵禦魔族時被感染，當時我們所有人都對此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變成……”小桑山神眸中帶淚，哽咽道，“我拼了近萬年的修為打算與魔族同歸於盡，不想反倒因此突破了最後的境界而成神，然而一切都晚了。”
莊慕興聽得認真，沒想到他們之間居然還有這樣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不過他更在意另一件事:“聽您的話，這個世界曾經存在過除魔獸之外的動物是嗎？”
山神頷首:“是，不過大多數生物要麼在五千年前滅絕，要麼被同化成魔獸，目前除了部分妖怪和隱神外，唯一倖存的動物大概只有人類了。”
這就對了。若是世界上當真從未出現過動物，那麼現在的人類也將不複存在，因為人是由動物演化而來。
思及此，莊慕興滿懷期待:“還有複興的可能麼？”
山神卻悲觀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
莊慕興勸說:“山神閣下，您與我們待了這麼久，想必也對我們的計劃有所瞭解，不知您是否願意加入我們？”
“加入你們？哈哈哈哈哈。”山神忽然發笑，“就憑你們幾個小小的修士能改變什麼？”
莊慕興爭取道:“既然您對此不抱希望為何之前還要幫我們？”
山神嗤笑一聲，看向蕭盼:“正如他所言，我不過是為了取得你們的信任罷了。我原以為能把那群愚蠢的修士都騙來給雪娥當晚餐，沒想到招來了三個最麻煩的。”
莊慕興徹底懂了，難怪之前的“雪娥姑娘”能輕松道出所有草木的性質，因為他是山神啊，自然對山上的一切都瞭如指掌。
事已至此，莊慕興仍不太想接受事實，道:“山神閣下，既然雪娥姑娘墮魔已久，你為何不找辦法淨化魔氣反而去殘害凡人呢？”
“因為她想吃人啊，”山神說這話時面色平靜，“雪娥剛成魔不久時食慾大增，她吃光了山上倖存的生物後我就要為她尋找新的食物。”
山神指著枯黑的巨木:“你以為我沒嘗試過嗎？但是你瞧，我已經沒有多少神力了。”
莊慕興疑惑:“你擊退魔族後不是成神了麼？理應擁有更強的法力，怎會落到如此地步？”
山神撫摸著魔蛾垂下來的鱗翅，淚光閃爍地笑:“雪娥最喜歡食用我，因此我將我的本體、我的力量、我的一切，全部供奉給她了。”
莊慕興陷入沉默，辨不出他是在喜悅還是悲傷。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明顯已經是扭曲的感情了。
至此，莊慕興也已確定了造成白骨冢的罪魁禍首，對山神的同情心慢慢消失，質問道:“可是害你們的是魔族，而那些被你們害死的都是無辜的人類。”
只聞山神道:“人類又如何？人類此物，時而卑微自賤，時而狂妄自負。我不過是因守護自己的地盤而順手罩了他們，人類便要大張旗鼓地奉我為神靈，其實根本無人在意這個弱小又多事的種族。”
他的話聽著有幾分道理，就好比人類吃東西時掉落的殘渣對於螻蟻而言便是天賜聖恩。
然而莊慕興卻不能贊同這番話，因為他就是人類，他就是螻蟻，而且是一隻不自量力妄想拯救世界的螻蟻。
蕭盼在他們洋洋灑灑說了大半天的期間從未放棄掙脫巨木的束縛，然而他尚未成功脫身就見莊慕興解下了幻靈嗩吶，於是道:“走！”
莊慕興看向他:“不走。”
這正合山神之意，他囑咐魔蛾飛到樹上等候，然後笑道:“哈哈哈哈哈！莊公子，你之所以不理解我為何還要留在雪娥身邊是因為你從未失去過心愛之人，今日我便要讓你嘗嘗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