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五日,李璟率鎮東軍中廂五營兵馬由怒濤營從海上運送至青州東海邊。大軍並沒有進入黃河,而是進入了大唐四大河流之一的濟水。濟與在大唐時,與黃河、長江、淮水三河並稱四瀆。瀆乃大河之意,有自己的源頭且最終有獨立出海口的大河。濟水發源於河東的太行王屋,然後從黃河之底穿過,進入中原河南,一路向東,最後與黃河差不多並行,經過山東,最後從青州流入大海。
鎮東軍乘坐平底的沙船進入濟水,逆流而上,從沙門鎮出發,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到達了青州境內西北角上的博昌城下。距離青州牙城,此時只有三百里不到。
博昌城乃青州境內大縣,人口有兩萬多戶,上縣。縣令方德山是一個年過半百,鬚髮都呈一些花白的老縣令。是個飽學之士,滿腹經綸,文章璀璨。可惜命運不濟,連續考了有不下十次科舉,年年參加,結果年年不中。最後不免心灰意冷,乃投奔了淄青鎮節帥幕府之中,做了一名幕僚小吏。這也是大多是中晚唐文士們出仕的一個選擇,先在幕府中幹出名聲,然後才能順利進入朝廷中。
方德山在淄青鎮幕府中一干有十來年,慢慢積升為一名推官。直到上任節帥於琄在任時,很得於琄欣賞他的文采,乃舉薦他為博昌縣令,就任已經兩年,在此地也乾的很是不錯,為官清廉,也辦了不少實事。當地有不少的威望。這一天他照樣坐堂。卻有縣中巡檢兵丁急報。說有一路大軍開到了城外不遠下營,旗幟如海,兵馬數不清。
這時訊息已經風一樣的傳了過來,附近許多百姓都驚慌的揹著糧食孩子躲上山去,博昌城中也是一片恐慌。雖然看那樣子,那支大軍是官軍模樣,兵精械良不是盜匪。可這牛頭,兵馬過境和盜匪出沒沒什麼太大區別。走到哪,哪裡就得上貢一筆錢糧,如若不然,那些將官們把兵一放縱出來,那可是比土匪還要可怕。
方德山忙下令緊閉四城,又派了一夥巡丁前去仔細打探,看看是何旗號。不久探子回來,報說那支兵馬正在紮營,兵馬都約束在營中,不敢靠的太近。只看到打著鎮東軍三個字旗號,另外還有一面李字大旗。
“那將官認字幡旗呢?”
“好像是寫著。節度押衙節度先鋒遊擊將軍上騎都尉充大謝砦兵馬使加鎮遏使兼鎮東軍軍使李!”那名巡丁頭是個認字的,可一口氣把那長長的幡旗上的官號念出來,也是差一口氣沒有喘息過來。
方德山仔細的一想,大謝砦兵馬使,難道說的是恩公在登州時收下的門生李璟?不過李璟什麼時候已經成了大謝砦兵馬使,而且還加了鎮遏使,而且居然還是什麼從沒聽說過的鎮東軍的軍使。他帶這麼多人出現在這裡,應當不會是造反來的吧。想來想去,既然是自己的恩公的門生,他領兵到來,自己都是應當帶人送些酒菜前去慰勞兵馬的。
當下召集了博昌城中的一些官吏幕僚,還有城百的有名望的一些族長行首等,一起湊了三千貫錢,以及十頭豬,數百隻羊,三百糧食,還有幾十車酒一起出城送往軍營。
李璟正大營中,聽聞趙江報說營外有博昌城中縣令及城中官吏還有一些族長行首等前來慰軍,笑了笑,便起身來見。
方德山見一個年青將軍率一大票軍官出營,身後幾隊士兵更是人高馬大,不由的嚥了咽喉嚨,小聲上前說明來意。最後望著李璟又道:“老朽原是前任節帥於公幕僚,兩年前得於公舉薦為此縣縣令。敢問一句,將軍可是否就是於公門生李璟將軍?”
“我正是李璟,卻沒想到原來方明府是家師故人,沒有前去主動拜會多有失禮。”
重新又見了一番禮後,兩人間也親切多了,其它的博昌來人見縣令居然和這位手下帶著大軍的年青將軍居然還能攀上關係,不由都長鬆了一口氣。方德山道:“我在博昌孤陋寡聞,竟然都不知道季玉老弟竟然都已經成為了大謝砦兵馬使兼鎮東軍使,手下有如此雄壯之兵。”
李璟輕笑:“大謝砦兵馬使剛剛升任,另外我此次率軍前來,也是因為宋節帥與王牙將調我部往淄齊二州平洪霸郎匪亂,因此特加我為鎮遏使。我部因兵馬眾多,才得以獲鎮東軍軍號。”
正說著,外面又有侍衛來報,說營外又來一支隊伍,押送著諸多酒肉牛羊,說是來犒賞勞軍。
李璟和方德山都有一些驚訝,此地處於青州西北端頂尖,除了博昌之外,只有南面數十里外的千乘縣,要麼就是淄州境內的高苑縣了。“來者何人?”
“來人稱是青州王將軍麾下虞侯,姓李,說是奉了王牙將之命,特意在此等候前往淄齊剿匪的我部,為我們犒賞勞軍。”
聽到來的是王敬武的麾下,李璟眉頭不由輕皺了一下。他轉頭望向方德山:“方老哥這幾天可有發現這些人?”
方德山搖了搖頭:“這幾天我都沒有聽到過這些人,不過今日先前博昌城中來了一支商隊,花重金採購了大量的酒肉牛羊之物,看來就是他們採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