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順天造反被誅後,樞密院事吳煥向皇帝提請由秦渡頂替安順天當殿前司副帥,於是秦渡便卸下侍衛步軍司都指揮使和神衛軍將軍一職。為了把洛蔚寧遷置神衛軍都虞候,原都虞候鄭銘則遷作神衛軍將軍。
為防日久生變,馬都知奉了皇帝之命,臨走前還特意交代秦渡七日內把神衛軍軍務交接給鄭銘和洛蔚寧。
馬都知走後,校場上徹底安靜下來,洛蔚寧回過身去,發現營裡的下屬都以一種震驚和畏懼的眼色盯著她,包括最為要好的李家兄弟,無人敢上前與她攀談。她心裡何嘗沒有驚恐,卻不知找誰訴說去!
秦渡明白她的擔憂,便叫她到校場外圍邊走邊聊。
秦渡眼底的無奈蔓延到了臉龐,道:“本帥亦沒想到官家一下子將你提拔為都虞候,對於一個入軍才一年多計程車兵著實不妥,也讓朝中上下震驚。”
“官家為何下此旨意?而且馬都知也說了,那三省長官竟也批許了。”洛蔚寧心裡疑團重重。
先是安順天越獄變成了謀反,進而是自己立下平亂之功,名正言順坐上了都虞候之位,不能不懷疑是有人刻意為之。
卻見秦渡嘆息,搖了搖頭,“上意難測。不過阿寧你也不必擔憂,官家讓你坐上這位置,你盡管接著。因為你的功勞,鄭銘得以遷為將軍,他現在可感激歡喜你呢!有什麼不懂的就找他。以你的才幹,本帥相信假以時日,你定能成為出色的將帥!”
洛蔚寧勉強擠出微笑,看似接受了秦渡的安慰,內心卻苦澀不堪!
洛蔚寧受封神衛軍都虞候,獲賜府邸一事很快傳遍了宮裡宮外,傳到了太醫局。楊晞得知後,一整天都疑惑不安。
黃昏時分她便急匆匆出了宮門,去往漢東王府!
向從天坐在向府內堂主位,看著坐在一邊的楊晞,大拇指滑動著手珠,“沒想到趙建一下子竟如此大的手筆,給洛蔚寧封了都虞候,還賞賜府邸。更荒唐的是,三省那邊的審議也能透過,此事想來不簡單啊!”
“女兒也有所疑問,所以才匆忙來請教父親。”
洛蔚寧入軍才一年多,所謂平定天武軍叛亂的軍功,也是運氣好加上自身一些實力,可這份實力還遠遠無法勝任虞侯一職。神衛軍好歹是禁軍上四軍,下面不知多少士兵入軍多年,連神衛軍也進不了,別提當上都虞候。她一個年方十八歲的新兵輕易坐上去,得引來多少禁軍不服?
德不配位,必有大禍。
更重要的事,一支禁軍的虞侯,冊封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賞賜府邸?洛蔚寧才十八歲,皇帝就破例給她賜宅子開府了,這究竟什麼用意?
“聖旨需經三省審議方能透過頒布,如今三省多為高黨人,明知洛蔚寧歸附魏王,他們竟輕易讓她當上都虞侯,難道你就不懷疑洛蔚寧嗎?”
向從天盯著她,眸光嚴厲,似是責怪。
楊晞心房一震,白皙的臉龐剎那暗淡成灰,放在幾案上的手,因為緊張而摩挲了起來。
她從沒想過懷疑洛蔚寧。
“天武軍劫獄本就是高黨人有意謀劃,目的就是殺了安順天,可他們為何碰巧在洛蔚寧領兵巡防的時候動手?偏偏給洛蔚寧立了這功勞,實在不得不懷疑。可事已至此,你先派人好生看著洛蔚寧,看他有沒有與高黨人接觸!”
“女兒明白。”
短短四個字,楊晞幾乎是抖著唇舌說出來的。震驚、難過縈繞在心頭,陷入擔心洛蔚寧背叛自己的害怕中,久久也沒法抽離,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王府出來的。
楊晞回了為善堂暗府,坐在內堂的坐榻上。燭影搖曳在凝重的臉龐上,忽明忽暗。手裡握著暗府的檀木令牌,翡翠玉鑲嵌在令牌的幾條槓,正是巽卦的爻像,這是屬於她的令牌。她想起洛蔚寧入軍前她曾把另一塊牌交給她,表明她已是暗府中人。是不是自己太久沒以堂主的身份見過她,以至她忘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