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澈倏然從馬車出來,站在車板上環視了一圈,看著對方的兵力如同螞蟻一般黑壓壓地包圍在四面,都是又高又壯的大塊頭,士兵的體格和數量之懸殊,縱使她能呼風喚雨也難改戰局。她們於對方來說,猶如甕中之鼈。
心一沉,傲然的氣勢瞬間消失了大半,但依然逞強,“說吧,要什麼條件才願意退兵?”
慕容清道:“本公主以女兒之身領兵打仗,可見我們順國不似你們大周看輕女子。我們立國之初,求賢若渴,像柳軍師這樣的人才,戰死沙場該多可惜。”
“哼,說了半天原來是勸降!”
“若柳軍師不計前嫌,帶領女營歸附順國,我定當施以厚禮,朝堂上保證有柳軍師的一席之地,不似你在南朝,名不正言不順的,處處受制於男人。”
柳澈心想,待遇確實比待在大周好,而且慕容清以公主的身份領兵南下,可見她丟擲的誘降條件有切實之處,不過並沒不代表她動搖了。
“不好意思,三公主來晚一步了。我柳澈雖為一介女子,但也講誠信和忠義,既然立誓效忠洛蔚寧,就是寧死也不能變節。”
“好吧,既然柳軍師要忠義,那我就成全你吧!”
慕容清話音剛落,順軍弓箭手走了上前,彎弓搭箭、蓄勢待發。
在女營最後面糧車上坐著的葉白見狀,急忙跑到柳澈面前,勸道:“軍師,他們人多,我們打不過的,若不歸降,姐妹們都得死!”
聽罷,無論是柳澈、孟樾還是其餘女兵都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葉白。
“葉白,我們是大周的人,怎麼能投降敵人幫著傷害自己的老百姓?”柳澈道。
孟樾也道:“沒錯,葉白,男兒能戰死沙場,我們女子卻投降,豈不是給天下女子都潑了髒水,日後還怎麼有女子的立足之地?”
葉白氣性重,立即反駁,“你以為我們女子血染沙場,大周的男人就會對天下女子另眼相看嗎?他們不會,柳軍師依然不能入朝為官!”
此言說中了所有女兵乃至柳澈的心坎裡,所有人都沉默了。或許在男人的世道,女人就沒有故國可言。
葉白又對柳澈道:“軍師,三公主同為女子,在順國也有爭奪江山的權力,她需要你,不會虧待我們的!”
柳澈忽然感覺葉白稱呼慕容清“三公主”的語氣之親近,還能站在慕容清的角度思考利弊,不禁心房一顫,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
“不對!”柳澈看著慕容清,“你是如何知道我們走此路的?還有,為何寧願追我們也不去追禁軍大部隊?”
“柳軍師心思縝密,本公主早就領教過了。你們早就懷疑軍中出了叛徒,所以當日在通天谷設下埋伏。我沒猜錯的話,你還把目標指向了秦揚。所以我就想呀,以柳軍師謹慎縝密的心思,擔心被害,不可能老老實實全都跟著那秦揚走對吧?”
這一次,柳澈的驕傲蕩然無存,徹底的害怕了。她不按常理出牌,慕容清竟猜到了她不按常理出牌,故而也不按常理出牌。
“可你怎麼確定是我走的這條路,而不是洛蔚寧?”柳澈心裡有了底,卻不死心地問。
慕容清笑而不語,看了一眼葉白。柳澈緩緩把視線挪到葉白的臉上,目光充滿悲痛,明明是軟刀子,卻刺得葉白全身發疼。
葉白心虛慚愧,不敢直視對方。
“原來是你,葉白,你為何要背叛我?”
聽聞柳澈的質問,其餘女兵才反應過來,又是驚訝又是難以置信,都紛紛痛罵葉白。
柳澈又厲聲問:“你說呀,為什麼……”
話未說完,就傳來孟樾著急的聲音,“洛將軍出事了!”
眾人倏然看去上空,只見重重山之外的上空炸開了一團火焰。冬天的夜晚來得快,當時天色已黑,即便火焰筒在幾十裡外的上空炸開,她們仍能看到一團淺淺的光芒。緊接著又是幾團煙火在空中燃亮,加上孟樾最先看到的三發火焰,剛好是柳澈和洛蔚寧商定好的十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