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官員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還隱約聽見有人說,“洛將軍剛被奪了帥權,的確不宜前去順國軍營。”
“是呀。”
“是呀!”
看著這些人邊討論邊投來猜忌的目光,洛蔚寧的眼眶不由自主地閃起了水光,坐在座位上的身體都僵硬了,咬著牙,雙手也握成了拳頭。
她為自己被猜忌感到難過,更為朝廷有這幫黑白不分的官員而絕望,除了沉默,她實在無力爭辯了。
柳澈也氣得苦笑一聲,忍不住站起來罵道:“你們這幫老匹夫,若非我們洛將軍解圍,晉城恐怕早已淪陷,你們哪來的臉懷疑她?”
柳澈不僅是反賊出身,還以女兒身在禁軍立足本就讓那幫文官武將不滿了,在朝的時候官員多次彈劾,都被洛蔚寧和秦渡護了下來。如今還謾罵他們,亂了男女尊卑的禮儀,他們氣得立即反駁回去,什麼難聽的話都脫口而出。
瞧不起柳澈的出身,直言洛蔚寧剛被褫奪帥權,她不滿朝廷與順國勾結乃符合常理的猜忌。柳澈一人一把嘴罵不過來,最後叉著腰氣呼呼的,轉頭看了一眼洛蔚寧,她眼中晶瑩的淚水在打轉。她終於明白,如此爭執下去,受傷害的終究只有洛蔚寧。
於是她不再爭辯,將目光看向了一直沉默的鐘知府。
“還是請鐘知府做主吧,出使順國軍營,洛將軍去與不去?”
鐘知府思索了良久,抬頭看著洛蔚寧,嘆了口氣,緩緩道:“如今……大敵當前,晉城危矣,不可沒了洛將軍。至於出使順國軍營,我再另派他人。”
“好。”柳澈的語氣帶著無奈與失望。
洛蔚寧則面無表情的平靜。鐘知府話雖說一半,但她和柳澈都意料得到,他跟其他官員一樣對她是有所猜忌的。
只聽聞鐘知府又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吧。前段日子,我與秦將軍還在晉城西南郊佈防了一支軍隊,相信他們很快就聽到動靜趕過來解圍。諸位就按照商定好的守城計劃,回去繼續抗敵。晉城乃汴京最後一道屏障,絕對不能丟掉!”
所有文官武將接下任務後就離開了議事堂。
洛蔚寧回去的路上一直默不作聲,但縱使受了再大的委屈,縱使知道晉城難保,亦不願放棄守城,騎在馬背上如疾風一樣穿過道路,很快回到了南門城樓下。
而柳澈馬術不精,騎得不快,全程只能遠遠看到對方的身影。
火.藥轟鳴聲混雜著士兵的呼喝與哀嚎聲。敵軍在搭橋過河中損失慘重,轉換了戰術。以弓弩手隔著護城河放箭,壓制城樓上的猛攻,隨後分兩種辦法過河,一是架雲梯作橋,以人海戰術過河;二乃透過一批又一批計程車兵抱著泥沙袋作掩護,把泥沙袋填入河裡。
城樓上的大周士兵也不再像一開始被突襲時的慌亂無措,在李家兄弟的指揮下輪番走上城垛口前,或是沖敵軍放火.藥箭,或是放弩箭、扔石塊,另一批士兵則井然有序地把兵器庫的儲存搬到城樓上。
洛蔚寧登上城樓上的瞭望閣,看著護城河裡越堆越多的敵軍屍體;在泥沙包的填充下,漸漸高漲的河水;還有沖過雲梯即將抵達城下的敵軍,她的心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