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晞的視線從朦朧愈漸清晰,從昏暗的暖黃燭光中看到洛蔚寧正對著自己的幹淨的臉龐,心裡滿是不真實的感覺。她想起自己昏迷前,朱子成一劍插在洛蔚寧身上,鮮紅的血液劃過她的視線,那個時候,她以為失去了洛蔚寧,彷彿心都從身體抽離出去,嚇得昏了過去。
洛蔚寧眼眶含淚,耐心地為她解釋當時的情形。
楊晞聽罷,猛然起身抱著洛蔚寧,迫不及待地想要求證什麼。真實的觸碰感以及對方身體的溫暖無一不在證實著洛蔚寧的存在,她激動得淚水像雨珠子一般簌簌流出來。
“阿寧,你還在!”
洛蔚寧心如刀絞,手掌緊緊貼在楊晞的後背,幾乎要把她揉進懷裡,她哽咽道:“我在,我怎麼會捨得離開巺子?”
“巺子,對不起,都是我沒保護好你。”
洛蔚寧一想到自己疏忽,身為丈夫卻沒保護好楊晞,讓她成為了人質,又是一陣內疚。
“不怪阿寧,當時我人在宮裡,防不勝防。”
楊晞聽到洛蔚寧抽鼻子的頻率比自己還多,輕輕推開她,看著她滿臉淚水,哭得比她還狠,哭笑不得地為她抹著淚。
洛蔚寧也笑了,抬起衣袖溫柔地為楊晞擦拭幹淨臉上的淚水鼻涕,彼此看著笑了。
少頃,洛蔚寧捧起幾案上的一碗藥,道:“暗香說你是憂慮過多,心急之下暈倒的,身體有些虛弱,得喝些藥。來,我餵你。”
“好!”
楊晞張開嘴,小口地喝著洛蔚寧送到嘴邊的湯藥。她想起洛蔚寧拿兵符換取她的性命,容色驟然沉重起來。
“阿寧,你怎麼可以那麼糊塗,若今夜當真被朱子成拿到了兵符,我們還不是死路一條?”
洛蔚寧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看來此事不跟她解釋清楚,以後自己在楊晞心裡的形象就更加愚蠢且不識大局了。
她道:“其實這是我與鄭帥商量過後決定的。”
秦渡當殿前司副帥幾年,在殿前司收買了不少兵將,殺死朱子成的小將就是其中一個。這些人鄭銘和向從天幾乎都認識,正是向從天在宮中多留的一手準備。
他們知道朱子成會利用楊晞要挾洛蔚寧,於是決定首先順從他的意思,當他降低了戒備,諜將再出手將他殺死。
楊晞恍然明白,不得不欽佩自己的父親深謀遠慮、手段高明。當初暗中扶植秦渡當上殿前司副帥,為的就是這一天。
兩人又聊了一些關於平定謀反的細節,楊晞知道洛蔚寧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便開口道:“我沒事了,你趕緊去忙吧,這時候更不能出亂子。”
洛蔚寧笑容溫柔,頭蹭了蹭楊晞,“我再多陪陪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反賊既已伏法,又有什麼事比楊晞更重要?
這場宮變從二更天戰到四更,死傷無數,血流成河,到了翌日清晨依然未把大內和汴京街道清理幹淨。洛蔚寧只好令士兵封禁了道路,切勿讓老百姓瞧見。
當天傍晚才清理完畢,李超廣把死傷報告交給洛蔚寧看,洛蔚寧看著那將近上萬的死亡禁軍名單,全身都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