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正想著小二剛才說的事情,卻被馮海洲最後這句話給逗笑了,“海洲,你也是衙門裡的積年老吏了,這客棧就是貴些,也不至於如此吧”。
馮海洲聞言自嘲的一笑,“為我去年年底那事兒要退錢,把大舅子攢下開酒肆的錢給借來了,就為這,他媳婦天天在家裡摔摔打打的,我這也是急著還錢”。
“有這事兒你怎麼不跟我說,回去我先借你把這窟窿填上”,唐成說完,也不容馮海洲再說什麼,便將小二剛才的話說了一遍。
“要依我的意思,咱們還是該去找朱家”,馮海洲略一沉吟後道:“畢竟他們是多年的老招牌了,底子再怎麼著也厚實些”。
“行,就按你說的,找朱家去”,唐成說走就走,拿上畫軸後,邁步就向外邊走去。
作為襄州有名的漆器世家,朱家很好找,一個碩大的坊區裡,單是他家就佔了五分之一的面積,屋宇連綿成黑鴉鴉的一片,看著甚是氣派。
憑著“金州州衙錄事參軍事”的名刺,唐成兩人沒在門房裡等多久,就見到了朱家現在的當家人朱顯升。
三人寒暄了幾句坐定之後,唐成也不等朱顯升繞著圈子的探問,便開門見山的攤開地圖,說明了來意。
聽著唐成的話,朱顯升先是愕然,他沒想到身為州衙錄事參軍事的唐成竟然會跟他談生意。
隨著唐成說的越多,朱顯升臉上的神情由愕然變為匪夷所思,你那碼頭要有路才有用,如今連路的影子都沒有,居然就拿沒用的碼頭來管我要錢了,別人是畫餅充飢蒙自己,這個年輕的過份的唐參軍竟然拿畫餅去蒙別人,天下還真有這樣的好事兒?
一時之間,朱顯升又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心裡也越發的懷疑起唐成的身份來,不僅因為唐成表現出來的,在他看來是“拙劣的騙術”。更因為朱顯升從剛才看到唐成時,就有些不相信會有這麼年輕的錄事參軍事。
不到二十歲的州衙錄事參軍事,誰見過?別說見了,滿山南東道各州打聽打聽,就是聽也沒聽說過。
越想越覺得自己有道理,朱顯升臉sè也越來越淡,粗粗的聽了幾句後,根本就沒在意唐成後邊說的是什麼。
察覺出朱顯升的臉sè變化後,唐成停住了自己的話,“朱先生對我說的不感興趣?”。
“某是做經濟營生的,生意人就講究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對於空中樓閣確實是不感興趣”,朱顯升頗堪玩味的看著唐成,“說起來讓我感興趣的是金州州衙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年輕的錄事參軍?”,言至此處時,朱顯升的臉sè已經徹底沉了下來,“奉勸二位,要是手頭緊的話大可直言,若是存著別樣心思,那你們可是來錯了地方”。
他這話一出來,唐成臉sè立時就變了,合著廢了這麼多口舌,在朱顯升眼裡自己竟然就是個騙錢的叫花子!
唐成拍了拍身邊同樣臉sè急變後正要開口說話的馮海洲,邊慢慢捲起畫軸,邊看著朱顯升微微一笑道:“朱先生既然對我身份的真假感興趣,何不報官試試?依著唐律,冒充朝廷官吏行騙可是很重的罪名哪!”。
朱顯升卻沒料到唐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正是他接著想要說的話。
看了看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朱顯升,唐成側過身去笑著對馮海洲道:“海洲,其實我也有一件感興趣的事”。
馮海洲看了一眼朱顯升,很配合的問道:“大人感興趣的是什麼?”。
“我感興趣的是為什麼百年老招牌的朱家自從朱八太爺去了之後就開始江河rì下,而今更是連傳了幾代的行首位子都保不住了”,言至此處,唐成扭過頭來向臉sè鐵青的朱顯升笑問道:“不知朱先生能否為我一解胸中疑惑”。
“你……豎子欺人太甚”,隨著拍案而起的朱顯升一聲招呼,幾個家丁從外面一擁而入,“來呀,把他們給我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