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虎就是她的親舅舅”,唐缺這句話一出口,張縣令和原本滿臉惱怒的林學正猛然一愣,二人交換了個眼色後,林學正又跟著問了一句,“你說趙老虎是那婦人的親舅舅?”,因神情變幻太急,他的臉色就顯得有些木木的。
唐缺也無多話,只點頭答應,“是”。
確認這個訊息後,張縣令與林學正再次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神中都有一股子猝然而起的欣喜,天上掉餡餅兒,這還真是好事臨頭了。
就不說前幾日早定下了籠絡趙老虎的策略,其實早在張縣令剛剛到任的時候就在趙縣尉身上下過功夫,希望能將他拉到自己身邊來。
趙老虎乃是本縣老人兒,幾十年在衙門裡一步步熬出來的,民間威望又高,不管是在市井間的影響力還是在縣衙裡面,他都是一個當之無愧的狠角兒。雖然是三把手縣尉,但不管是從資歷還是影響力來說,都足以跟姚主簿抗衡。
無奈這趙縣尉也是老成精的人物,雖然嘴上一點不露,但縣衙裡的大勢卻是看的門兒清,壓根兒就沒心思摻和進張、姚之爭這潭渾水。所以任張縣令如何籠絡懷柔,他總是不遠不近的支應。公事上不懈怠,但要論私誼交情什麼的,卻是免談。
遇到他這種態度,張縣令實在是半點辦法沒有。他這個縣尊本就是個跛腳鴨,又有什麼辦法來拿捏資格既老,政績又突出的趙老虎?
自打四天前定計之後,張縣令再下苦功,還拉著林學正一起去敲邊鼓,饒是如此,情況也沒好上多少,整個情形依舊是老鼠拉龜,無處下嘴。
但在眼下不能請調鎮軍卻要解決二龍山土匪的時候,趙老虎實在是太重要了,卻又不能不拉,就為這事兒,張縣令這幾天實在沒少上火。
眼見時間一天天過去,張縣令正心急火燎的當口,唐缺突然爆出這麼個訊息來,如何不讓他歡喜?
眼中的喜意掩都掩不住,與林學正對視的張縣令轉過目光後,稍稍遲疑著道:“聽說這個婦人素來剋夫,唐成你……你還要與她成婚?”。
唐缺目睹張縣令的這個遲疑和探問,心中實有一股說不出的淡淡的高興,張縣令在自己這樣艱難的時刻還能想到問他這麼一句,雖然透出些書生氣,卻也足以說明此人並不是那種只圖功利的刻薄寡恩之人,跟著這樣的上司幹事兒,至少心裡不憋屈。
“子不語怪力亂神!什麼剋夫不克夫的我卻是不信,說來我與她相識也有年餘了,這一年多來不也活的好好的,別說克了性命,就是小病小災都沒有”,心下想著張縣令剛才的表現,唐缺面兒上卻是一點兒沒露,微笑著道:“此事我已稟明雙親,他們也都是同意的,如今就等著往女家‘通婚書’了。”
唐缺話剛說完,一邊兒的林學正已是撫掌讚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唐成說的好”。
聞言,張縣令莞爾一笑,要說這事兒最樂見其成的就是他了,“只不知趙縣尉素日對他這個外甥女兒如何?”。
唐缺想了想,終究沒把毒寡婦替她舅舅打理鄉下田產的事兒給說出來,趙老虎既然做的如此隱秘,自然是不想別人知道,若非實在必要,他也沒得多嘴去說,只是簡單答道:“還好”。
“縣令大人多慮了”,林學正笑著接過話頭兒,“要說這趙老虎最大的特點就是好護短兒,平日裡對手下都像牛犢子一樣護的厲害,更別說自家親外甥女兒了。”
此時的林學正那裡還有半點剛才見唐缺時的惱怒?見張縣令聞言而笑,他遂又呵呵的續了一句道:“既是唐成的好事,這通婚書說不得就要借重大人墨寶了,擇日不如撞日,便由我為大人磨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