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廖這人,誰能忘了,王靜也忘不了。
就是這個同族兄弟,差點連累的他在雲內掉了腦袋。
此人其實不過是王氏中的小人物兒,如果不是姓王,估計早就流落街頭,成了晉地最常見的刀客了。
這人先是做了兩年晉陽王氏的護院家丁,接著便進了王氏的商隊。
還是那句話,在太原這地方,需要跟突厥人有些往來,不然的話,什麼時候吃虧還真就不知道。
而王廖為奪人家產,當年在雲內做下了案子,率人行刺於恆安鎮參軍李破,失手之後逃回了晉陽。
這在當時的晉陽王氏中人眼中,是一件小事兒,甚至於主宅中知道此事的人,也都寥寥無幾。
王廖有錯不假,可他回到晉陽之後,說辭上也不無道理。
王氏的商隊通行晉地,到了雲內卻被抽取重稅,他是激於義憤,才率人反抗,其實若非當時天下亂象已顯,皇帝又在向太原催要糧草,說不定王氏就要借代州總管府的名義,免了李破的職位不說,還能將其提到晉陽受審。
那會兒在晉地得罪了晉陽王,差不多都沒好果子吃。
可事實上是,幾年間天下劇變,王氏和其他大閥沒什麼區別,他們的影響力在戰亂之下,萎縮的很厲害。
而當初那個小小的恆安鎮參軍,已經率大軍一戰而定晉陽,成為了並代兩州的主人。
幾年過去,還記得當年之事的人,其實就剩下了那麼幾個。
王氏主管行商之事的家老已經故去,門下當即也就散的差不多了。
被砍了一刀的李破記得很清楚,可他進入晉陽之後,絕口未提此事,到了如今他這個位置上,又面對著晉陽大城。
當年雖是經歷了一番兇險,可相比之下,他很清楚的知道,時過境遷,那不過是一件小事了。
此事由他提起,除了讓人覺得他小肚雞腸之外,恐怕也會讓這個晉地大族首先感受到他的敵意,對平定晉陽沒有任何的好處可言。
李破“大人大量”了一次。
身受其害的王慶遠在馬邑,忙的也是一塌糊塗,也顧不上其他。
可王靜不一樣,無事一身輕,度量也不大的他很清楚的記得當年發生的故事,見到兄長之後,也抱怨了幾次。
對於他們兄弟而言,拿王廖的人頭去當見面禮,那是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他們兄弟都不是什麼在乎名聲的人,王靜好色,只想著能與天下絕色同眠,王績好酒,也只想飲遍天下美酒。
王績比王靜好點,人家下苦功研讀過書本兒,也曾四處遊歷,對權勢沒多大興趣,可確實是有真才實學,他做的詩句,輕柔疏懶,和當世詞句的雄健之風格格不入,自成一體,看了便能讓人眼前一亮。
王靜其實自小也很聰明,可被他兄長給帶歪了,成了個滿肚子鬼主意,善能花言巧語騙取女人芳心的浪蕩子。
他對李破李雲內其實是很有些感激之情的,他口中說李雲內深有雅量,並非虛言。
因為他在雲內過的很逍遙,得罪了李破幾次,都沒什麼事兒,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起意將兄長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