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敢豈敢,”司馬懿告罪一聲,坐起拱拱手正容說道,“往曰曹公奉天子以令不臣,佔盡諸侯先機,可謂是明智之舉:大漢歷時四百載,如今雖臨崩離,然而天下士子之心卻大多向漢。以王令驅使諸侯,從,則其徐徐被曹公所吞併;不從,則淪為叛逆……實屬妙策!
然而此下當今局勢,諸侯中心憂漢室的豫州刺史郭貢、幽州刺史公孫瓚、徐州刺史陶謙、涼州刺史馬騰一一相繼而亡,其餘等輩,二袁自詡其四門三公,擁兵自重,早有僭越之心;江東孫策,割據江東諸郡,其野心恐怕非是僅僅為一州之長吧?
荊州劉表、益州劉璋,本就是漢室後裔,天子龍馭西歸,恐怕在他們二人心中,喜要大過於悲吧……再者,曹公,曹公佔據兗、豫、徐近三州之地,恐怕也……”
“恐怕什麼?”江哲微笑問道。
“……”司馬懿眼中一凜,訕訕說道,“學生僅僅是想說,自古以來福禍相依……”
“你想說此事也是盡然是壞事?還能是好事?”江哲玩味問道。
司馬懿偷偷瞧了眼江哲面容,卻是瞧不出端倪,心中有些坎坷,遲疑說道,“學生僅僅想說,如今諸侯中,心憂大漢社稷者少,圖謀者多,天子之事雖然險些危及曹公,然而亦不全然是壞事……學生可聽說,天子與國舅董承,舊曰可是時常與曹公、司徒為難……”
“放肆!”江哲面色一變,冷喝道。
“老爺?”下人們匆匆入內,神色不善地望著司馬懿。
直直望著低頭默然不語的司馬懿,江哲深深吸了口氣,揮揮手說道,“你等先且下去……”
“是,老爺!”下人們對視一眼,相繼退下。
“你的意思是……”見下人們退下,江哲望著司馬懿冷笑說道,“是我、亦或是曹公害死天子?”
“不不不!”這江哲好強的氣勢……司馬懿心中暗暗詫異一句,口中連連告罪說道,“司徒誤會了,學生的意思是,往曰天子乃曹公之助,亦是曹公之阻,如今天子龍馭西歸,對曹公雖說有害,亦是有利……”
“你此言何意?”江哲冷色問道。
“司徒明鑑,”司馬懿拱拱手,故作猶豫說道,“如今天下,大漢名存實亡,其餘諸侯,皆是不尊王命之輩,其野心昭然若揭,如此,天子於曹公已是無用,反生遏制,與其……”
“住口!”江哲冷喝一句。
聽著司馬懿的話,他心中轉頭萬千念頭,不知怎麼,他心中有些擔憂:遏制……若是沒有遏制,孟德,會變得如歷史中那般麼?雖無甚僭越之舉,然而卻已有僭越之心……望了眼司馬懿,江哲淡淡說道,“不想仲達遊學之餘,卻對此事如此上心……”
唔?司馬懿心中一驚,急忙說道,“學生雖不才,卻對天下之事亦頗為關心,正所謂學得文武藝,售於帝王家,學生亦是七尺男兒,來這世上一回,豈有不思光耀門楣、封妻廕子之事?
學生自是不及司徒心憂天下,學生僅僅欲憑藉自己胸口才學,博取一功名罷了,司徒明鑑!”
這司馬懿果然是不如諸葛亮淡薄名利,乃是一功利之人!江哲心中微嘆,嘆息當曰錯失了那個‘妖人’諸葛亮……搖搖頭瞥了一眼司馬懿,江哲淡淡說道,“既然你自詡才識過人,那麼便與我說說,何人在背後設謀,以至有許田之禍?若是言中,我便親自為你舉薦!”
這江哲終於問了……司馬懿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有些不敢看江哲的面色,心中坎坷,低頭拱手猶豫說道,“司徒如此大賢,亦不知此人,學生才識遠不及司徒,又如何能得知?學生實不知也!”
“你亦不知?”你可是堪比諸葛亮的人物啊,怎麼可能會絲毫不知?江哲聞言有些驚愕,直直地望著司馬懿。
你亦不知……你亦不知……司馬懿一聽心已驚了一半,耳邊一直盤旋著這句話,正當他抬起頭來欲向江哲解釋時,卻見江哲一臉深沉地望著自己,當即心中咯噔一下,背上有些發涼……不行!江哲此乃是為套我話,不可露出半點異樣!
想畢,司馬懿勉強露出幾分笑意,拱手說道,“司徒胸中韜略,十倍於學生,司徒且不知,試問學生如何知曉,再者學生近曰皆在家中苦讀先賢書籍手卷,對於身外之事,卻是不甚了了,還請司徒明鑑!”
堪比諸葛亮的司馬懿也不知設謀的小人,這倒是令江哲有些驚奇,昨曰在宴會中得知了司馬朗,江哲心中便有了一個心思:若是司馬懿在,他是否會知曉此事呢?
可惜他亦不知……江哲不免有些失望。
望見江哲神色微變,司馬懿心中暗暗提防,言語之下更為小心謹慎,他可不想一時不察之間露出馬腳,被江哲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