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鳥兒的啼聲看去,源清光對上隔壁經營鳥屋的老爺爺的眼睛。
時下,江戶城對鳥屋經營數量有所限制,整個江戶不過十家。
這家鳥屋是飼鳥店,鶯鳥婉轉動聽的啼叫受人喜愛,它們的糞便也是如今諸多女性、尤其是藝伎喜愛的美容原料,由此被店主老爺爺特意將籠子掛在店門外以招攬顧客。
老爺爺笑著將飼料添到鳥籠裡。
“年輕人,別傷心了,賺不到錢再正常不過了。”
“大家自己的日子都盤算著過,哪有錢打賞你們呢?”
“可是這條街上有不少藝人,傀儡師、角兵衛獅子……”
源清光忍不住說起一路走來的見聞。
“哈哈。”
老者收回喂鳥的勺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些首掛芝居大多是些流浪漢,輕簡身家,只抱著一個木偶箱子,從早到晚挨家挨戶討錢。”
“舞獅子玩雜耍的也幾乎都是些從越後來的外地人,從春末表演到晚秋,又能賺幾個錢呢?”
“再說回歌舞伎,與其在街頭看你們的拙劣表演,何不直接去吉原圍觀免費的花魁道中呢?”
說罷,老爺爺抬頭,遙遙地望向城中。
源清光知道他在看什麼。
實在是太顯眼了,將軍的大奧。
如同一隻沉睡的野獸靜靜盤踞在江戶城中,光本丸高聳的天守閣就有足足五層。
天守閣之處連東照宮,東照宮前是大名拜見將軍的二之丸,層臺累榭。禦曲輪內,是各個幕府重臣的宅邸,周邊冷清悽寥,行人稀疏,不見商家小販。只有高門大府的門衛腰間掛著武士刀站在那裡,時刻準備呵斥膽敢來此地閑逛的庶民。
一條盤旋環繞的護城河,分隔出兩邊截然不同的江戶。
“快回去船上吧。”
鳥屋的老者說了這麼一句,便不再理會他們。
源清光明白,他也是把他們當成隨荷蘭船進港的外國人了。
一人六刀對視一眼,源清光將靠在牆上的三味線重新裹進包袱背起。
“走吧。”